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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焰(204)

如今发现并非如此,却毫无释然的感觉。

病房外来来去去很多人,大多是警察,程焰还看到了陆丰,陆丰这次穿着制服,看到她,脱下帽子安静注视她片刻。

程焰问他,“案子破了吗?”

陆丰摇头,又点头,“多亏你爸。”

基本就要尘埃落定了,只是时间问题。

周慈慧那边还在垂死挣扎,证据一条一条摆上去,她从有恃无恐开始变得狂躁疯癫。

她没有精神病,她好着呢,她只是生来变态。

她爱过爱德华,但她发现自己对于爱德华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是个浪子,身边有无数的女人,嫉妒生根发芽,她走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她做不了他的情人,要做他的敌人。

季时屿从始至终对于她来说都是个意外,是个错误。

她不喜欢他,她觉得他像个小恶魔,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她的卑怯和狼狈,能看到她的残忍和冷漠。

他太像季恒初了,本性纯善到无论如何折磨他,他都不会去作恶,他不会以暴制暴,他不会杀人,而且他不是懦弱,只是骨子里就抗拒。

她厌恶他。

警方拿到了一段很久远的录像,录像里,是一个小男孩被虐待长达四十分钟的录像,很小的一个孩子,蜷缩着身子怒视着镜头,眉眼里有一种困兽犹斗的悲壮。

女人企图拿鱼线勒死他,他双手抓住鱼线,满手的鲜血,流淌得到底都是,女人被吓到了似的,陡然松手。

视频中断,观看的人屏气息声到现在,终于才喘了一口气。

有人骂了句,“妈的。”

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谁问了句,“季时屿说过这件事吗?”

似乎并没有在笔录里看到过。

季恒初被召唤来问话,他在窒息一般的痛苦中,说了句,“他有应激障碍,医生说可能是出于自我保护,他记忆模糊掉了很多事。”

这些年他看似一切正常,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来,他并非心脏不好,时不时会应激发作,他试过让她远离周慈慧,但无济于事,当年的案子没有线索,谁也无法治周慈慧的罪,季时屿说过很多,但他的口供无从佐证,并非无人在意他的话,大人们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而年纪尚小的季时屿无法接受这一切,在彼时的他眼里,就是恶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并生活在了阳光之下。

他的病原在那里,周慈慧一日不绳之以法,他的心病就永远不会祛除。

所以他只能帮着警察早日找到她的破绽。

第90章 你怎么来了

暴雨夜里出门一趟, 季时屿发烧了,连着烧了几日, 反反复复,半梦半醒间想起来很多事,而后窒息感骤然而至,他揪着自己的领口,心脏处紧得发疼,冷汗涔涔。

他闭着眼,深呼吸,告诉自己,心脏没有问题, 没事的, 都是幻觉。

他似乎被溺进过水里, 那记忆模糊得记不清前因后果, 但那种窒息的感觉,却深入骨髓。

不到六岁的小孩能有多少记忆?

他不清楚, 只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沐浴在无边的阳光下, 也驱不散那间地下室的阴暗。

他忘了很多事, 却不能抑制本能反应。

周慈慧的存在像是死神悬在他头顶的那把镰刀。

他大约是昏过去了, 再醒过来是在医院,华清的病房一如既往的冷清惨白。

窗外大片的植物投下斑驳的阴影,不知名的鸟叫和蝉鸣充斥耳朵。

他开口,却只是问了句, “程焰怎么样了?”

季恒初说程训之受伤了,伤了大脑,情况尚不明朗, 不一定能醒过来,醒过来也不能确定大脑损伤情况。

程焰打电话问他,程训之是不是出事了,他喉咙干涩地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程训之是她最重要的人,十几年相依为命,哪怕她天天跟他对着呛,也掩盖不了在意。

他不敢说。

她肯定很伤心,一想到她会伤心,他就难过。

那种难过不仅仅是因为爱她,喜欢她,担心她,更像是一种世界崩塌的无措。

过了这么久,原来一切还是那么糟糕。

他安慰不了自己,也安慰不了她。

没办法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然后他就犯病了。

徐静是刚刚才知道一切,她觉得荒谬绝伦,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

她此时看着病床上的阿时,有一种无处开口的感觉,事实太过于沉重,以至于语言显得太过于单薄。

徐静说:“她去、去医院了。”

季时屿点点头,便没再吭声,其实从季恒初说他程焰不合适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直觉,现在想来,大概是互相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