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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焰(221)

程焰去换了件家居服,然后拐去厨房倒了杯姜茶,程训之打完了电话,招手把她叫去客厅,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叮嘱他把季时屿从卧室里叫出来。

她应付地点着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糖,不由笑了笑。

季时屿吃糖出于习惯,且口味很挑剔。

是他喜欢的口味。

程训之看到她目光,嗤了声,“给你买的。”

程焰点点头,一副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程训之也懒得跟她争辩,原本要做饭给两个人吃,这下只能交代她叫个餐。

程焰问他:“大过年的,谁叫你?”

他朋友不多,且交往都不深,所以很可能是局里叫他,但他正休假,不至于他一个闲职还要过年把他叫走。

程焰表情冷下去,固执地看着他,仿佛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多过问他的私事,如今这反应,程训之也猜到是因为之前的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程焰承认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但她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折磨。

她至今尤记得自己看到他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时候的心情,天塌了不过如此。

那种心口疼到窒息,牙齿咬得发酸,眼眶涨痛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程训之扯了下唇角,拿手扯了下她绷着的脸,笑道:“你以为我想出去?我出去那小鬼指不定多高兴呢!”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卧室的季时屿。

程焰看他表情轻松,神色才慢慢缓下来,仍是看着他。

程训之收敛了表情,轻声说了句,“周慈慧那边有动静,我去一下。”

程焰表情有些意外,问了句,“判决下来了吗?”

这事已经过去半年了,该审的也审的差不多了,但情况复杂,总归是没有那么快。

程训之点了下头,“差不多了。”

程焰皱了下眉,之前就听说百分之九十九是死刑,但还是害怕万一,她脑子里闪过季时屿昨晚的样子,他大约是因为做了噩梦,所以才那样,今早也忘得差不多了,甚至安慰她说可能就是醉酒难受。

可程焰仍是觉得心情沉重,季时屿已经住了小半年的院了,如今看起来一切都正常了,刚回来的时候,程焰去看他,他还说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天气冷了他身体不好延迟出院,她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可到现在突然惊觉,有些事情,可能永远也无法过去。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她只希望他真的能放下过去,变得开心一点,不要再做噩梦。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周慈慧得到她最终的惩罚。

程训之往里边看了一眼,说了句:“快了。”

-

回了卧室,程焰就看到季时屿一身拘谨地坐在那里,她把心事抛在脑后,忍不住看着他笑了下,走过去把茶杯搁在桌子上,说:“我爸出去了。”

另一只手里是糖,程焰把杯子放下,亲手剥了一颗糖,然后塞进他嘴里。

季时屿听到程训之走了,整个人才放松了下,从她手边咬了糖,捏着她的手放脸上蹭了蹭,“我后背都出汗了。”

程焰笑出了声,“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季时屿垂着目光,有些没来由地紧张,他从来没问过,因为怕答案承受不住,他对很多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其余则胸有成竹,再不济也至少有个基本的判断,可唯独程焰这件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一向是有些自负的,在她面前却只剩下忐忑。

可那点贪念却又迫使自己无法接受退后半步,于是甚至生出一种固执到偏执的执念——除了放手,他可以做任何事。

他抿着唇抬眸,问了句,“为什么?”

程焰原本是为了嘲笑程训之的,可看到他有些脆弱的眼神,顿时收敛了笑意,看了他很久,似乎想从他那表情里分辨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其实很多次她都有察觉,他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安全感,总是怀疑她随时会走似的。

她常常觉得好笑,只这一刻突然觉得可能是自己表露的还不够。

于是她看着他,轻声告诉他:“因为长这么大都是我和他相依为命,虽然我们两个经常吵架,但彼此都知道我们是互相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不能失去他,就像他不能失去我。”

季时屿看着她,一时并没有懂。

程焰抿了抿唇,“因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很喜欢你,他嫉妒了。”

仿佛头顶罩着的乌云顷刻散开,季时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以前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敢去想,如今得到答案,几乎刹那间便恍然大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