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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永嵊皇朝系列之一)(3)+番外

喝酒对聂琼来说是平常事,酿酒他还是头次见,又瞅到挂在陶缸边上的那个酒葫芦,馋虫开始蠢蠢欲动,忙走过去。

陶缸近六尺高,缸缘也宽有半尺,醇醇酒气随风袭来,余香绵长,聂琼攀住缸缘,仰头问钟离醉。「这就是制酒吗?」

「搅拌酒醅。」钟离醉唇间含笑,答着话,向聂琼伸过手来,聂琼微一犹豫,还是抓住对方的手,借力跃上了陶缸。

缸缘颇滑,他身子一晃,钟离醉忙抓住他肩头,谁知正碰在创口上,痛得聂琼一声闷哼。

钟离醉奇怪地看他,「你身上有伤?」

「噢,夜半走路不小心,滑到了山下,被山石刮伤了。」

钟离醉探身过来,醉眼迷离地盯住聂琼,半晌忽然一笑。

「你在撒谎!」

心房猛跳,聂琼忙退到一边,咬牙反驳:「没有!」

钟离醉在边缘慢行,搅动着缸里酒醅,身形看似摇晃,却踩得甚稳,嘴上笑道:「绝对是撒谎,你一定是用假货骗人,被发现了,逃命时摔伤的吧?」

聂琼放下心来,灵机一动,涎着脸问:「如果真是那样,你会供出我吗?」

「当然不会,现在便宜的帐房不容易找啊。」像是觉得自己赚到了,钟离醉嘴边笑意更深,弯腰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又递给聂琼。

聂琼跑来说了半天废话,就是为了蹭口酒喝,连忙接过来,也不再介意所谓的间接亲吻了,仰头就是一大口,还想再喝,已被钟离醉夺了回去。

「一口就够了,不花钱还想多喝吗?」

这个小气奸诈的乡下人!

没喝过瘾,聂琼愤愤不平,道了声晚安,便跳下酒缸,回房睡觉。

第二章

睡得正香,一阵敲门声传来,钟离醉略带醉意的声音叫:「小富贵,开门。」

聂琼迷迷糊糊爬起来跑去开了门,钟离醉进房后,径自来到床上躺下,嘴里咕哝道:「替我捶捶腰,干了半天活,浑身都痛。」

什么?让他捶腰?!他堂堂金枝玉叶的皇子,这辈子莫说伺候人,便是让人伺候也是挑人的,现在居然被个乡野村夫颐指气使!

连日来憋着的怒火委屈一齐涌上,聂琼冲上前挥拳痛击,谁知好巧不好钟离醉向里翻了个身,那拳头落了空,正击在床边上,痛得他一阵咧嘴。

「小富贵,你肩上的伤要不要紧?赶明儿我去山上帮你采些药......」

话没说完,人已进了梦乡。

疼痛让聂琼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还是忍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当是给府里养的那只宠物小狗按摩好了。

抬手搭在钟离醉腰上,随便按了几下,假笑:「舒服吗?」

几声哼哼传来,似乎在鼓励他继续,于是聂琼又加大了手劲,心里却咒骂个不停,可怜梅花渡的父老乡亲,因为和钟离醉同冠一姓,而难逃池鱼之殃。

第二天一大早,钟离醉就离开了酒馆,中午才返回,把聂琼叫到他房间。看到桌上放了些碾好的药草,聂琼颇感意外。原来这家伙昨晚不是说醉话,他真去采药了。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敷上。」

想起三从四得,聂琼没多话,痛痛快快地将上衣褪下,也不怕钟离醉看出那是刀伤还是撞伤,反正他整天都醉醺醺的,很容易蒙过去。

「伤口有些肿,嘿,这是哪个山上的石头,比刀还锋利,你可真够倒霉的。」

钟离醉扫了一眼聂琼肩上的伤口,将含的一口酒喷到伤口处,把他痛得一激灵,还好,润湿草药随即敷上,将炙痛压了下去。

听他的口气,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不会的,一个连真假玉佩都分不清的糊涂虫,眼神没那么利的。聂琼自我安慰,嘴上却问:「你懂医术?」

「以前走南闯北,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 你脉很虚,看来肺腑也有震伤,回头我得再去采些草药。」钟离醉敷好药,搭住聂琼的脉搏说。

「谢谢掌柜的。」

钟离醉抬头看他,嘴问笑谑很深。

「谢倒不用,不过,一副药一两银子,外加煎药的柴火钱,我上山采药的人力钱,算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两,我会在你工钱里慢慢扣除的,所以,小富贵,加油干吧。」

又被坑了。趁钟离醉把头转到一边,聂琼在他身后用力挥了挥拳头。

现在奈何不了这醉鬼,但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下,惩罚他的冒犯之罪。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古怪啸啼,伴随着振翅之声瞬息而过,聂琼挥舞的拳头顿时僵住,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找过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

小千从外面奔进来,正看到聂琼慌张套衣衫,他立刻裂开嘴巴,堆起一脸暧昧的笑。

「掌柜的,难怪你一直不成亲,原来是好这口。」

聂琼的脸黑了半边。他慌张穿衣是因为对头找上门了,跟钟离醉无关,这件事一定要澄清,他虽然好色,可不喜男风,尤其对方还是个醉鬼。

钟离醉却回过头,狡黠目光在他尚未系好衣衫的胸前瞄来瞄去,一脸淫笑。

「刚才没注意,小富贵的皮肤生得还真是好啊,水灵灵的比姑娘们都滑嫩。」

这个该死、该杀、该剐的死醉鬼!

小千跟着又说了句让聂琼吐血的话。「掌柜的,小富贵又跑不了,你以后再慢慢看,现在还是快去前面招呼客人吧,刚来了几个很凶的家伙,说要找人。」

钟离醉随小千去了前院,聂琼犹豫了一下,一个梯云纵,跃上房梁,房梁颇宽,横躺的话,正好可将身形隐住。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传来,听到血鹰的戾叫也夹杂其中,聂琼忙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几人走了进来,只听钟离醉道:「客官,你们究竟要找什么,还跑到我的房里来?」

有个低沉声音问:「这两日可有一个长相俊俏,身上带伤的男人来投店?」

钟离醉嘿嘿笑起来,小千则很体贴地解释:「我们这里是酒馆,不是客栈,每天来往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要说到长相俊俏,可没一个比得上我们掌柜。」

这马屁拍的太直接,那人嗤笑了一声,慢慢踱到房中,血鹰在一旁不断震翅嘶叫,却始终不见动静。

「这草药好像是敷外伤的......」

聂琼的心差不多快从嗓眼跳出来了,却听钟离醉道:「呵呵,是我养的小土狗被石头砸伤了,我弄了些药给它敷伤,小狗就在外面拴着呢,客官要是喜欢,就拿你带来的野鸡做交换好了,这么大的野味很少见呢......」

小千连忙小声说:「掌柜的,您别摸了,这好像不是野雉,是鹰吧?」

「胡说,咱们这里哪来的鹰?」

血鹰被说成野雉,那人显然气得不轻,一声重哼后,转身拂袖而去。

在房中待了很久,在确认那些人已然离开后,聂琼方从梁上翻下,来到前院,看到他,小千突然挑挑眉,手抚下巴,一脸玩味。

「刚才那些人说要找俊俏之人,我看小富贵长得就满俊俏的......」

话音未落,就被钟离醉一巴掌抽过去,笑嘻嘻地问:「看清楚,这里谁最俊俏!」后背一阵冷森森,小千立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看清楚了,当然是掌柜的,小富贵长的连城东头王二麻子都不如。」

钟离醉满意点头,仰头喝了口酒,对他说:「去,到山上打只野雉回来下酒,今天看到人家那只大野雉,却吃不到口,真是难受。」

小千祸从口出,被发配出去了,其他两个抱有同样怀疑的小伙计立刻闭紧嘴巴,跑去了厨房。酒馆里没客人,聂琼拿抹布擦着桌子,正暗自庆幸暂时躲过一劫,酒香传来,钟离醉凑到他面前,醉眼看他。

「在想什么?」

聂琼推开他,没好气道:「被你讹了那么多帐在身上,在想怎么还。」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还。」

他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聂琼领口下的锁骨,诡笑:「其实,用其他方式还,我也不介意......你长得这么水嫩,刚才要不是看了你的身子,还真以为你是女扮男装......」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是掌柜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敢调戏我,我打得你满脸开花!」

聂琼正在烦心,被钟离醉言语挑逗,更是烦上加烦,立刻甩开抹布,揪住他领口大吼。

钟离醉没反抗,只是笑容微敛,定目看他,轻声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什么?」

「我说--刚才那些人来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被盯得发毛,聂琼放开手,支支吾吾道:「我肚子疼,去茅厕。」

好在钟离醉没再多问,收回眼神,拿起葫芦往外走。

「小千那家伙做事我不放心,我也要去山上看看,小富贵,你跟我一起去。」

「我肚子疼,不去行不行?」这醉鬼除了奸诈、小气、好酒外,似乎还很好色,荒山野外的,自己身上又有伤,醉鬼看上去有些蛮力,要是兽性大发......

聂琼把最坏结果在心里推设了一下,立刻拒绝。

前面传来钟离醉悠悠话声。

「小富贵,小百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犯了咱们酒馆的规矩,其后果如何?」

「我去!」

三从四得犯一条,扣一顿饭;全部犯了,就是七顿饭,断食七顿,他也不用想法逃命了,直接入皇陵,跟列祖列宗做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