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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皇差(永嵊皇朝系列之四)(11)

风四剑柄暗器劲道狠厉,叶铮肩头被射穿,血如泉涌,他忙点了伤口四周穴道,止住流血,纵横公门十几年,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脸上煞气横起,便要提气去追。

「人已走远,不必追了。」话声响起,石紫玉从不远处树后走出,身边还跟着石生。

冷眼斜挑叶铮,石紫玉哼道:「亏你还自称剑术无双,居然被个不成名的小捕快摆了一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那小子也活不到现在。」叶铮冷笑反驳。

石紫玉脸一沉,正要反击,石生拉住她,「姐,计划有变,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主子另有用意,先停止追赶。」看着远方皑皑山峰,石紫玉神色复杂,怔怔出了神。

风四奔出很远,只听前方涧流潺潺,却是一挂飞泉瀑布,流水不腐,湍流卷着冰水飞溅而下,震起轰溅声响,已到尽头,风四刹住脚步,燕奕也已跟上,探手想拉他,眼前冷光一闪,被睚葑逼住进路。

还好及时收住脚步,看着抵在自己颈下的冷剑,燕奕皱眉,「四儿你做什么?」

风四冷眸定定看他,「我剑柄中藏有暗器之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你怀疑是我出卖你?」燕奕凤目微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不知道,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叶铮一开始能轻易躲过暗器,证明他有所防范,除了燕奕,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叶铮是你的同党!」

「是,不过我没想要害你,否则昨晚何必叫醒你?又何必追来?」见风四捂住小腹的指间渗出血色,燕奕剑眉皱得更紧,「你受了伤,让我看看。」

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紫眸里流露着紧张担心,那紫玉般的淡淡清光荧惑了他,明知燕奕也许是做戏,看着他慢慢走近,风四还是心下发慌,忙撤剑后退,不料下盘一虚,落入湍流。

「小心!」见风四落水,燕奕急忙伸手拉他,手刚刚触到对方衣衫,便被汹涌湍流击散,风四落于奔流中,随水势一起落下。

瀑流不高,风四落下时屏住呼吸,任水流将自己冲向下方,他水性极好,虽然身上有伤,却并不担心,不多时但见水流渐缓,他浮上水面刚呼出口气,就见远处有个身影随水流飞快滑来,却是燕奕。

「四儿,你怎么样?」

这个笨蛋居然也跟着跳下来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茫然中手已被燕奕拉住,揽住他的腰,淌过湍流,游到岸上。

风四抬起的剑没等发挥功效就寿终正寝,被燕奕劈手夺了过去,短剑也没逃脱被俘的命运,一场冰水冲下来,又兼身上有伤,风四气力已到尽头,遂放下了抵御之心,心想他要杀人便由他就是。

阖上眼,却觉脖颈一凉,燕奕的手探进他颈下,感觉柔韧手指在肌肤上游走,风四一颤,体内莫名升起一股气力,探手扣住燕奕的腕脉。

「我只是拿钥匙。」看到风四眼中一闪即逝的恐惧,燕奕微觉奇怪,摸到他颈上的钥匙,取下来,插进腕上的钢链锁扣里,问:「如何开启?」

事到如今,那条锁链似乎已没有存在的必要,风四说了开锁之法,冷眼看着燕奕将锁链打开,手一抛,扔进了河流中。

风四撑地坐起,腹下传来的剧痛令他忍不住弓起身,看到那微微蹙起的剑眉,燕奕心一抽,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那种隐忍比痛苦惨叫更牵动他的心思,这个倔强的少年,凭他的智谋心计,放在哪里都是将相之才,为何偏偏选择这种刀口舔血的生计?

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情感,燕奕垂下眼帘,将他抱起,「这里离刚才的路径已经很远,叶铮不熟悉山路,暂时不会追来,我要找个地方替你止血。」

浑厚沉静的男子气息,浸过冰冷流水的身躯却透出火热灼感,风四眼前有些迷乱,想挣扎下来。

「别逞强。」环搂住他的手臂更紧,燕奕道:「这里山石很多,不易行走。」

「你对地形很了解。」

燕奕苦笑,他就知道没什么事能瞒得过风四,他即使受伤之际,心思依旧敏锐,「你应该庆幸我很熟,否则我们都难逃劫杀。」

燕奕虽然内功暂失,气力却在,抱着跟自己同样的男子并不费力,在山间左兜右转,很快便找到一间石屋。

「这里本来是看山人的落脚处,后来匪贼横行,就荒芜了。」

「拜你所赐。」风四淡淡道。

「天道从不做扰民抢掠之事,多是些不肖宵小盗用天道之名伤人,朝廷昏庸,都怪罪在天道身上。」

风四没再多话,捕快跟人犯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石屋里阴晦潮湿,显然废弃已久,墙角堆放的柴火也充满霉味,燕奕将风四抱到一处较干净的地方放下,又取来火石,点着柴火,把风四移到火前,抬手要解他衣衫,却被他挡住。

「湿衣烤火最易寒气攻心,你身上还有伤。」

「无妨。」风四从怀里掏出昨晚叶铮给自己的金创药,他是有意没还的,揣测自己会用到,没想到直觉这么灵验,还真用到了。

伸手解开上衣衣带,左腹中了暗器,但因为是有备受伤,所以创面并不重,涂了这药,应该能支撑过去。

「现在强敌伺环,不是逞强的时候。」

燕奕将风四手里的药膏夺了过去,无视他眼里的愠恼,扶他躺下,褪下他上身衣衫,却是一愣,结实精干的胸肌上交错着许多斑驳伤痕,都是旧伤,年时已久,便似烙印般与肌肤混为一体,像苍树年轮,写下属于他的印记。

被看到身上疤痕,风四反倒坦然,淡淡道:「我入公门时没有师傅传授经验,这些疤痕就是我的师傅。」死神只把自己出现过的印记刻到了他身上,却无法夺走他的生命,十多年的捕快生涯,他已习惯了品尝死亡的滋味,活着,就是他属于强者的证明。

燕奕起初的确吃了一惊,但吃惊中又有几分钦佩,再看到风四左下腹一片血红时,心猛然一跳,所有感情都化作了疼惜,不多言,只低头看他伤口。暗器是三枚细薄菱镖,还好镖身细小,没伤及要害,涌血刚才被冰水激到,已经止住了,燕奕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渍,眼神扫过风四小腹,顿时定住了。

风四脐下两寸处有颗小小的红色胎记,印在白皙肌肤上,妖娆般的艳红,再往下走便是属于男子的隐私部位,却被腰带掩住,红记随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让人遐想联翩。

这么隐秘的地方,该没人看过吧,燕奕喉咙有些发干,尽量装做若无其事,手指捏住菱镖边缘,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说着话,手向前猛地一带,将飞镖拔出,又以同样手法把余下两只也拔了出来,伤口不很深,不过周围肌肤却有些暗黑,是中毒的症状,还好没有扩散。

「我幼时曾服过密药,普通毒性可以克制住。」风四轻声说,不习惯被人敷药,他把头侧到一边,尽量以镇定的口吻说话,但略微发颤的声线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燕奕低下头伸舌轻舔伤口,感到小腹一热,风四身子不自禁的一抽搐,想起昨晚燕奕的疗伤之法,慌忙将他推开,那里比小腿不知要敏感多少倍,他根本承受不住被这野兽舔来舔去。

风四的仓惶惊动了燕奕,他按住风四,「别乱动,我要敷药。」

金创药膏很轻柔的涂在伤口上,燕奕听到风四强自隐忍的喘息,结实柔韧的小腹因紧张绷得紧紧,也令那颗红樱愈发殷红,像落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朵小小梅花。

燕奕出身盗匪,受了伤兄弟间也是彼此敷药,却从未见过有人像风四这样,只是单纯的触摸就紧张不已,不过,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卸下冷漠淡定的面具,面具下只是个青涩单纯的少年,让自己心起怜惜,又有几分想捉弄。

燕奕替风四裹好伤口,见他半阖眼帘,睫毛因紧张发着轻颤,忍不住凑在他唇边轻轻一吻,吃惊之下,风四猛然睁开眼睛,不是错觉,燕奕看到那双墨瞳里杀意一闪,随即睚葑剑身半截出鞘,抵在自己颈下,风四已恢复平时的冷静,道:「你可知冒犯差官的下场?」

「我知道四儿不舍得杀我。」燕奕嘴上调笑,不过看看睚葑剑身上闪烁的冷冷寒气,也知风四没在说笑,只好退身坐到了火旁。

「你受了伤,先睡会儿吧,我烤干粮,烤好后叫你。」

清亮悦耳的男子嗓音,带着蛊惑心神的沉醉,风四不自觉地感到眼皮发涩,有了困意。不,他不能睡,敌人也许很快会追来,而且燕奕太危险,他身上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意志终于没抗争过睡魔的席卷,倦意涌上,眼前火苗渐渐模糊,风四阖上眼,恍惚着坠入梦乡。

耳边不时传来藤条声,还有男人们的笑骂声,他被屈辱的按在地上,接受鞭打和无情的嘲弄,不去看那些猥琐低贱的面孔,他闭上眼,咬牙撑住,那是他的自尊,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拥有的东西。

「四儿!四儿!」惊慌的呼唤,好奇怪,从没有人这么亲密地称呼自己,可是却不觉生厌,叫得那么自然,令他心悸。

呼唤终于惊醒了梦魇中的人,风四睁开眼,看到那双映着淡淡辉芒的紫眸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