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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200)

外面天色更暗了,众多鬼魅蛰伏在黑暗中,加深了空间的阴森气氛,看到同类被道符拍散了原形,它们齐声发出尖叫,却没有退避,反而一窝蜂地冲进来,将大厅里的几个人围住。

这其中除了饿死鬼外,还有角鬼、吊死鬼、水火阴鬼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鬼类,个个龇牙瞪目,露出属于恶鬼的凶残本性,张玄自从来到地府,遇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鬼魅,但这么多种类的鬼同时聚集一堂,还是很罕见,当下不敢怠慢,手握道符,又不断挥舞手镣,将攻击他的鬼魅逐一击开。

鬼面跟张玄并肩作战,为了方便杀鬼,他将蛇矛从当中分开,化成一矛一棍的兵刃,攻防有度,让恶鬼无法近前半分,众鬼震慑于他身上的煞气,稍微靠近,就不自觉地避开了,让张玄得以喘口气,他还处于半醉当中,要不是有鬼面全力支撑,可能早伤在了恶鬼们的爪下。

不过即使如此,几个人还是捉襟见肘,鬼魅太多,打散一群,很快又扑上来新的一群,张玄的头昏沉沉的,有心想祭索魂丝,但法器拿出来,却没有灵力驾驭,被鬼逼着一直向后退,一不小心胳膊被恶鬼抓住,张开嘴,尖牙向他手臂咬下,眼看着手臂即将被贯穿个血窟窿,那恶鬼突然仰头大声惨叫,却是鬼面见他有危险,将蛇矛掷了过来。

半柄蛇矛穿透了恶鬼的后心,它的身形剧烈颤抖着消散在空中,蛇矛落下,张玄一抬脚勾起兵器,将它抓到手中,蛇矛矛杆冰冷,握住后属于它的煞气强烈地传达过来,看到又有鬼类不知死活地冲上来,张玄顺势一矛划下,将冲在前头的两只鬼打个正着,恶鬼的魂魄被蛇矛吸走,元神很快就消散了。

「这东西挺好用的啊。」

张玄转转手腕,发觉蛇矛虽然阴寒无比,却用得很顺手,但下一刻兵器就被鬼面夺了回去,灰蒙蒙的眼珠瞪过来,意思是少动他的东西。

这个时候张玄没跟他计较,用手镣打着鬼,问:「这些鬼是你招来的吗?」

没有回答,就证明答案是否定的,张玄只好再问:「那就是有鬼来登门挑衅了?你能不能召唤同事来帮帮忙?」

还是没回答,张玄等了半天,等到的是抓向他的利爪,看着围攻的鬼魅越来越多,他火气涌了上来,手一翻,索魂丝的柄部随着手的划下凌空化作弯刀,将那只爪子劈断,惨叫响起,恶鬼元神被索魂丝震散,化作一片红雾飘荡在空中,经久不散。

张玄双手握住刀柄,蓝眸扫向紧逼而来的妖魔鬼怪,杀伐气势之下,众鬼不敢再靠近,连鬼面都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就见张玄眼瞳中闪烁出妖异蓝光,冷笑:「想要我的命,那就来吧!」

说完,迎着众鬼大踏步走上前,鬼面没来得及拦他,急忙跟上,谁知鬼魅奸恶,见不是张玄的对手,转而攻向钟魁。

钟魁要顾及林纯磬,又要应付从四面八方杀过来的恶鬼,很快就捉襟见肘,他慌忙将铁链围到自己腰上,跟着双拳齐出,把几只鬼打趴下后,回过头,发现林纯磬还趴在桌上玩花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气得他大叫:「磬叔,不要玩了,快过来帮忙打鬼。」

林纯磬没理他,继续用心数桌上的花生米,完全没在意眼前的凶险,钟魁还要再提醒他,不防恶鬼再度袭来,这次竟是旋成一团赤红之光的阴气,对付这种无形阴风钟魁没有心得,愣了愣,就这一刹那的时间,赤红阴风已旋到了他面前,硬生生地穿过他的身躯冲了过去。

极寒之气穿身而过,钟魁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顿觉全身像是浸在了冰窖中,彻骨的严寒笼罩而来。

为了抵御寒冷带来的不适,他打着颤弯下了腰,那些恶鬼一见有机可趁,赤风一旋,又再度向他逼近,妄图侵占他的身躯,谁知阴风刚刚靠近,就被钟魁身上的冰冷气息弹了出去,那道气息冰寒至极,却又带着浑厚的纯正罡气,竟压过了恶鬼阴气,让它们不由自主地闪避。

钟魁没给它们躲闪的机会,忍住不适,伸手抓住一只攻击自己的鬼魅,两手一扯,竟将它的魂魄生生扯离了躯体,顿时血色化作红雾,浸染了眼前的空间。

余下的一见不好,尖叫着四下飞窜,被张玄追上,一刀一个的解决掉,转头见钟魁一双眼眸赤红似火,脸色却是惨白,极寒沁骨,他的头发眉梢瞬间结了一层薄冰,张玄急忙掏出定神符,抓住他的手想塞进他手里,却被那只手冰得打了个寒颤,不由大惊,他单是触碰都会感觉冷意,钟魁的身躯里可想而知该是怎样的冰冷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抓住钟魁的双手,用罡气帮他镇住严寒,问道。

钟魁的嘴唇打着颤,像是无法忍受寒冷似的,弯腰蜷缩在地上,无法回应他,张玄捉鬼捉了一辈子,救鬼的经验却不多,尤其是像钟魁这种反应离奇的病症,他除了用符箓神力帮他加持外,想不到其他办法,抬头见鬼面还在跟恶鬼厮杀,他大吼:「我朋友受伤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鬼面用蛇矛将众鬼逼开,奔到钟魁身旁,看到他这副模样,一愣之下摇了摇头,张玄急得叫道:「你们是同类,帮帮忙,想想你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怎么治的?」

如果此刻汉堡大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吐槽说——你确定这只是头疼脑热?不过显然,很少有人或鬼像汉堡那样聒噪,所以鬼面什么都没说。查看了钟魁的状况,最后眼神落在他的手上,钟魁的手因为不适反复蜷曲着,里面隐约有光芒闪现,他摊开钟魁的手掌,当看到掌心正中大大的「殁」字时,张玄啊地叫出来。

那个字像是用血墨刻成的,占据了几乎整个掌心,钟魁的手掌透着强烈的寒气,让血红刻字愈发的抢眼,张玄皱起眉,觉得这一幕以前曾在哪里见过,但突然间想不起来。

被鬼面的手握住,钟魁的气色好了一些,张玄又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道符,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死的,你就不需要再随时强调一下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魁虚弱地笑笑,酒窝随着他的笑突显出来,看他的状况有所好转,张玄松了口气,见又有鬼魅冲过来,他反手一刀,将那恶鬼斩于刀下,血色弥漫了空间,被血腥煞气感染,他的蓝眸里闪烁出杀机,对鬼面沉声道:「你照顾他。」

说完,不待鬼面回应,便握刀迎面向众鬼劈了过去,钟魁见外面暗无天日,周围尽是黑鸦鸦的一片鬼影,忙对鬼面说:「我没事,你快去帮他。」

鬼面打量他,钟魁的发丝眉毛上的冰渣化成水流了下来,看起来有点滑稽,不过脸色正常多了,便将他扶到林纯磬身旁坐下,自己转去接应张玄。

其实钟魁并没有转好,只是比刚才适应了严寒而已,哆哆嗦嗦的颤抖连林纯磬都觉察到了,停止摆弄花生,顺着打着颤的铁链看过来,发现钟魁不舒服,他抓了把花生米塞到钟魁手里,让他握住。

「谢、谢谢……」

钟魁不知道林纯磬给自己花生米的用意,但握住后发现花生温暖,属于修道者的罡气传达给他,无形中帮他抵御了寒冷,他诧异地看向林纯磬,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花生米会比张玄的道符更见功效。

林纯磬却把头转向厅外,看到外面横行的魑魅魍魉,眉头不悦地拧起,发泄似的拨弄着桌上的花生,嘟囔:「吵、好吵……」

话刚说完,数道鬼魅便化作利箭,穿过张玄和鬼面做出的兵器城墙,张玄大惊,生怕钟魁再被它们伤到,想祭索魂丝,却力不从心,他身为海神的气势越张扬,剑毒发作得也就越快,虽然比起之前几次,现在袭击他的痛楚已经轻了很多,但还是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地施法,鬼面见他脸色不对,忙伸手将他扶住。

此时恶鬼已经冲近钟魁,利爪挥舞着向他抓来,圆桌被阴气撞击,剧烈晃动起来,花生被震到了地上,钟魁坐的椅子也被冲击到,擦着地面向后滑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要不是他身上的铁链跟林纯磬连在一起,一定会被撞翻出去。

眼见鬼爪逼近,钟魁正要挥拳击打,就听尖叫传来,利爪在堪堪触到他时消失了,他惊魂未定,眨眨眼,就见花生从林纯磬手中撒出,如漫天花雨,在散开时射出万点金光,那些鬼魅被金光击到,纷纷化作赤雾消散一空,没多久大厅里便赤色弥漫,像是下了场红雨,迷离了众人的眼神。

林纯磬手里还攥了一大把花生,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露精光,扫过蛰伏在黑暗中的鬼魅,猛地向外冲去,钟魁没防备,被他带得一个踉跄,也被迫跟出了大厅。

与此同时,林纯磬又将手里的花生米抛了出去,颇有点豆成兵的气势,那些花生便如通了灵的一般,向窜过来的恶鬼迎头击去,就听惨叫声接连响起,冲在前面的鬼魅们恐惧花生上的罡气,纷纷向后躲避,后面的恶鬼还在向前冲,一时间众多阴鬼恶魂穿杂乱窜,混成一团。

林纯磬将它们逼开后,紧跟着一扬手,桌上的茶杯便自动飞到了他手中,他就势将茶泼向半空,茶杯随手丢开,钟魁忙着接茶杯的时候,就见他双手并起,捏起辟邪罡正法诀,拇指与中指相扣交错呈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