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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222)

心事被戳穿了,张玄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想起师父的旧居里留着与聂行风相同的气息,还有在酆都借师父的神形暗害自己的恶鬼,他心头突然有些沉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希望那个幕后主使是师父,却又不希望他是。

「我觉得你多虑了张玄,你也说幕后人是小丑了,那你认为以师父的为人个性,甘心做跳梁小丑吗?」

「不……」

张玄想了想,实在无法把师父跟那种人联系到一起,这段时间他在地狱里徘徊,由于恶鬼的欺骗,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介怀于当年的事,一直不断在想——如果那个人真是师父,真来向他寻仇的话,他该怎么做?所以他虽然一早就看到了林纯磬的留言,却不敢去联络林麒,从酆都回来后他心情郁郁,除了在意聂行风的欺骗外,还有对真相的忌讳。

但聂行风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顾虑,再想起当年张三坠崖时说的话,突然豁然开朗。

也许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师父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吧。

心情因为想通变得愉悦,张玄笑嘻嘻地对聂行风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一直在用一个假设的因果来肯定还没发生的事,我想通了董事长,等休息几天,我们找个机会去拜访林麒,向他问明真相。」

聂行风不说话,而是用奇怪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张玄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那句话马先生也曾说过,突然觉得你们有些地方挺像的。」

「什么嘛,你哪只眼睛看我长得像洋芋?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被他害得……」

话说到一半自动打住了,张玄瞥开眼神开始吹他的鸳鸯茶口哨,聂行风很好奇他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过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询问,钟魁从外面探进头,问:「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很打扰啊,不知道他正在跟董事长谈心吗?不过跟那些不敲门就直接往里闯的家伙相比,钟魁善良多了,张玄问:「什么事?」

「为了庆祝我被马先生原谅,我决定今晚请所有人吃饭,刚才以你的名义把Empire酒吧包下来了,你们到时一定要去啊。」

「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包场?」

「素问说以你的名义的话,可以不花钱的,你也知道我签卖身契了。」

「你签卖身契这种事不需要整天挂嘴边吧?」张玄没好气地说:「还有其他事吗?」

「有,我今晚要去送钱给马叔他们,但不了解法事怎么做,张玄你现在没事的话,来帮个忙吧,反正你也要付钱给他们的。」

本来气氛渐入佳境,张玄想多跟聂行风享受一下温馨感觉,被钟魁喳喳呼呼一通说,搞得他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只好对聂行风说:「我先去帮帮这个笨蛋好了,董事长晚上酒吧见。」

「张玄!」

说到水酒免费,聂行风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追上去想告诉他,但张玄已被钟魁拖着跑远了,情人恢复了以往健气的模样,聂行风放弃了提醒,靠在走廊栏杆上笑着看他们离开——反正到时多花钱的话,日后会有人把账单摆到他的桌上请款的。

予取予求的感觉挺不错的,他想,尤其是看到有人为了钱不得不做出他希望的各种事情时。

当晚,张玄跟钟魁做好所有祭祀准备后,来到Empire酒吧,除了聂行风,张家的人全部都到齐了,汉堡告诉张玄聂行风去拜访马灵枢,稍后会来,让大家不用等他了,聂睿庭最喜欢凑热闹,也拉着颜开来参加,银白好像病了,一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化作蛇形盘在银墨手腕上几乎不说话,让张玄很想问——你哥哥这是要冬眠了吗?「256文学」

魏正义也来了,奇怪的是不见乔同行,被张玄问起,他支吾着说乔这几天在忙家族里的一些事,自己不方便过问,又说乔想向张玄借汉堡一用,这件事之前乔也曾提过,所以张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之后魏正义就闪到别处喝酒去了,像是怕他再多追问似的。

初九放了服务生大假,自己一个人做招待,都是熟人,做起来比较方便,素问一开始在吧台里帮忙,不过酒喝到一半时曲星辰突然出现,素问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过去跟他打招呼。

张玄坐在吧台前,见曲星辰看到素问后,一直拉着他聊天,素问似乎也没有很反感,比起上次两人见面时关系缓和了很多,他转头看看初九,初九面无表情地擦着他的酒杯,看不出对曲星辰出现的厌烦,但也没有欢迎的表示。

「你明明就不喜欢素问跟曲星辰来往,为什么不拦住他?」张玄忍不住说:「我相信如果是你的吩咐,素问一定会听的。」

「没必要,」后者干巴巴地回答:「我跟素问只是普通朋友。」

「呵,普通朋友会那么要好,你当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啊。」

初九的动作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陷入沉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微笑说:「第一次拦的时候,他骂我,第二次是用剑指着我要跟我决裂,再来一次,我想他会不会给我一剑穿心,所以为了活命,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声音轻快,像是在开一个不起眼的玩笑,张玄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初九这番话都是真的,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没人知道。

「你朋友来了。」

思绪被初九打断了,张玄以为是聂行风,谁知转过头,却发现进来的是萧兰草,他很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请不要小看员警的情报网。」

萧兰草一身烫熨齐整的深色西装,发型也精心打理过,看上去不像员警,倒更像是晚归的白领人士。几天不见,他显得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忙于工作导致的,在张玄旁边坐下,拿起初九即时递来的酒,跟他碰了下杯,「欢迎归来。」

张玄喝了酒,说:「听说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出了不少事。」

「很多,尤其是从林麒那里听来的消息,相信你跟董事长会非常感兴趣的。」

萧兰草眼神飘忽,给了他一个勾魂似的微笑,张玄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马上问:「是不是有关磬叔的?」

「今天大家都累了,不提工作,」有意无意的,萧兰草把话岔开了,反问:「听说你们这次的经历也很凶险?」

「那当然,简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来,给你看美女。」

说到酆都历险,张玄兴奋起来,把在奈何桥头跟孟婆拍的照片拿出来给萧兰草看,兴冲冲地问:「猜猜这位美女是谁?猜中了今晚的酒我请。」

萧兰草反应很冷淡,随意瞟了一眼,继续喝他的酒,淡淡说:「一个女人而已。」

「怎么这样啊,」没引起共鸣,张玄觉得有点没趣,「这可是一个背景很大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孟婆。」

听到孟婆的名字,初九也起了好奇心,探过身来看,张玄把萤幕亮给他,初九赞了两句,萧兰草却显得兴致缺缺,问:「谁能证明她是孟婆?说不定是你随便拍来糊弄人的。」

「不要把嫉妒表现得这么明显嘛小兰花,我也知道普通人是很难跟她一起拍到照的。」

「你想多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萧兰草把头转开了,张玄只好合上手机,又帮他叫了杯酒,说:「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我听董事长说了,上次那两张神兵符是你送给他的,谢啦。」

「不谢。」说到那件事,萧兰草眼眸里露出笑意,「那不是免费的,我还等着你回来跟你请款呢,二十万,你是准备分期转账?还是现金支付?」

「二、十、万!」

张玄看着眼前黑鸦鸦一片乌鸦飞过去,半晌,他疑惑地问:「这好像是上次你付给我的佣金金额吧?」

「是的没错。」

「小兰花你还敢再黑心点吗?两张道符你要我二十万!」

「可那两张道符帮你躲过了一劫,难道你的命还不值二十万?」

这样说也没错了,但是照当时的情况,就算没道符,他也有本事闯出去的,见萧兰草笑吟吟地品着酒,张玄心一动,凑过去,很亲热地攀住他的肩膀,说:「别这样嘛,谈钱多伤感情啊。」

「没钱没感情。」

「你不是在追我吗?那至少拿出点你爱我的诚意啊。」

「那不收二十万,你会不会跟我交往?」

「不会!」

「那还是收钱好了。」

「靠,你还真务实啊!」

张玄快被气吐血了,拿出支票本,掏笔,在上面刷刷刷签好金额,撕下来扔给了萧兰草。

萧兰草接过来一看,金额下方署名是聂行风,再看张玄的支票本,上面也都是署好名字的,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说:「他还真是宠你啊。」

「什么宠不宠啊,这是我跟董事长打赌赢来的,赢一次他帮我签一个名,很公平吧?」

洋洋自得的口气,让萧兰草忍不住想挥拳揍人了,以聂行风的心机,要不是有心去让,又怎么可能输给张玄?宠到让他拿着支票本胡来的程度,一点不像聂行风的作风,但又恰恰是他做的。

萧兰草本来是想逗张玄寻开心的,却没想到最后不开心的是自己,他仰头把酒一口灌下去,付了酒钱,推开酒杯离开,经过走廊时,他突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说:「我感觉到了嫉妒,你在嫉妒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