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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393)

为了以防万一,出门前张玄多取了一些道符,趁着他准备道具的空档,聂行风问银白,「你的雕刻技术好像不错?」

「以前在山上没事做,拿雕花打发时间。」银白把那个替身马灵枢人偶拿来,问:「董事长大人,你想让我做什么?」

聂行风跟张玄要木偶,不知道他的目的,张玄犹豫了一下,在三个木偶之间转了转,选了那个A给他。

「反正监视人也很无聊,你就帮董事长多雕刻几个木头吧。」

「没问题,」银白接了过去,狭长眼眸里闪过得意的光芒,「包您绝对看不出真假来。」

「在我的所有式神中,银白无疑是最聪明的一个。」朝钟魁说的地点行驶的途中,张玄叹道。

「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一路上汉堡已经了解了兽鬼被钟魁「押解」的经过,想到就因为一时的好奇心,结果被利用,他就免不了郁闷,踩在钟魁的肩上发表感叹:「银白不早不晚在这时候问米,就好像知道一切似的。」

「应该只是凑巧,事前谁都不知道钟魁会带鬼回家。」

董事长大人发话了,汉堡只好停止抱怨,幸好钟魁很笨,否则他一定怀疑是他们联手故意让自己鬼上身的,用爪子抓抓那个几乎看不到的符咒罗网,问:「话说回来,你是怎么遇到那只丑陋鬼的?」

「我也不清楚,当时好像大脑不受控制,就跑去了野外。」

至于是怎样的不受控制,钟魁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好像拿了那柄伞后,他就下意识地选择了该走的路线,莫名其妙的坐上一班平时不会坐的地铁,路上还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地铁已到了终点站。

他出了站口,拿着伞向前走了很久,就遇到了在附近徘徊的恶鬼,恶鬼本来是要攻击他的,却稀里糊涂地被他用伞收了。

「这是我在小白劄记里抄的收鬼咒。」

钟魁把压制兽鬼的道符收好,拿出他抄来的咒语递给聂行风看,以这些年跟随张玄捉鬼驱妖的经历,聂行风认出了那的确是收鬼符咒,他转给正在开车的张玄,张玄瞟了一眼,叹道:「真幸运,你没把自己一起收了。」

「可能是一柄伞放不下两只鬼吧,」钟魁的回答认真地就好像是他真的这样认为似的,「我看它很凶恶,逮人就咬,附近气场又让人不舒服,猜想也许与索仁峰的案子有关,就把它带回去了。」

不过带回去导致的吼鬼是他始料不及的,转动着手里的油纸伞,他说:「也许是这把伞给我提供的灵感,我没怎么念咒语,咒语就自动跑出来了。」

刚才张玄急于捉鬼,没太注意油纸伞的不同,听他这样说,伸手把伞拿过去想仔细看看,冷不防前方突然有黑影飘过,他的车头一晃,差点撞到那个人身上。

「好像不是人。」钟魁趴在窗上往外看,见那个影子冲他们很凶恶地叫了两声,就随风飘远了,他说:「好凶。」

是山兔或是山猫死后化成的鬼,张玄从后视镜里看到渐渐变成黑色雾体的动物鬼魂,不由秀眉微皱,这种低等灵体死掉,应该是最早被阴差带走的,所以平时很少会接连遭遇动物的鬼魂,并且还是逐渐变化成恶灵的魂魄。

看来董事长没说错,钟魁遇鬼的地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这种怪异现象的发生。

第九章

车随着钟魁的指点往前开,路线偏开大路,顺野外的小道直走下去,到最后轿车前方已经看不到路了,车颠簸得像是跑进了地震区,张玄发出赞叹,「钟魁学长你能步行到这里,连脚都没崴,真是个奇迹。」

「接下来我建议步行走,因为再往前就没路了。」

这个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知道,张玄把车停在了道边,刚下车就有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往山上看看,心想要是到山顶的话,说不定还能顺便赏雪了。

已经过了严冬,不过可能是靠山近的缘故,这里的冷意远大于街市,山风吹得众人的衣服哗哗作响,钟魁跟着下了车,突然眼前晃了晃,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乱叫,像是和尚念经的嗡嗡声,想细听时却又捕捉不到了,心房被牵扯到,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赶紧握好道符,以防被风吹跑,又将带来的油纸伞转交给聂行风保管。

「这种地方都能被你找到,钟钟学长你真厉害。」

汉堡刚说完,便有股强风袭来,把他掀了个跟头,为了避免再受伤,他躲进钟魁连帽衫的帽子里,死也不露头了。

张玄也被吹得晃了一下,那股风来得很怪,阴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罡气,他惊异地看向身旁的聂行风,见他剑眉微蹙,看来也有所感觉,反倒是钟魁没注意,顶着风往前走,说:「山里风大,走一会儿就习惯了,这里,往这边走。」

由他引路拐进山道里,再往前走不多远,风势小了一些,但邪异之气愈发重了,路逐渐变宽,没多久,两边焦黑的山草树根吸引了张玄的视线,看颜色不是枯黄,而像是被某种力量烧灼造成的,远处山风呜呜穿过山林,带着诡异的空寂声。

「像是被雷劈过的。」

张玄的目光投向聂行风,以求肯定,后者点点头,「几天前下过雷雨,也许是那时候的落雷造成的。」

「雷劈得酒吧电线短路不说,还劈坏了草树,」张玄啧啧嘴,「最神奇的是,气象观测中心没有落雷的资料记录。」

这次换聂行风对张玄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有调查过那晚的雷雨情况,他会这样做就表明那场雷雨不寻常。

情不自禁的,他想起了曲家被灭门那晚突然降下的轰雷,也许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某种奇妙的关联。

「就是这里!」山风太响,压住了钟魁耳边那些怪异的呢喃声,他的神智稍显清晰,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来,指着前方说:「我走到这里,刚好看到它在抓一只山兔,我就把它赶开了,救了兔子一命。」

「鬼能吃东西吗?」汉堡从帽子里冒出头,观察着周围,无比怀疑地问:「还是我更该问新鬼能接触到物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遇到它的时候,它的确抓了一只兔子。」钟魁握握手里的道符,做出紧抓的姿势。

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想起之前看到的动物魂魄,聂行风问张玄,「如果兔子被咬伤死亡,会不会变成兽鬼之类的继续咬人?」

「在迄今为止的天师生涯中,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僵尸片里倒是经常这样演,」顿了顿,张玄又说:「索仁峰可以死而复生,其实也跟僵尸差不多了。」

「可是被他咬死的两名巡警没诈尸啊。」

被钟魁提问,张玄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他们的魂魄变恶灵的状况更糟糕吗?」

如果是诈尸,他还知道该怎么处理,但魂魄变异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在附近来回转着圈打探,正思索着应对的办法,就听聂行风问钟魁,「你不舒服吗?」

「没有啊,挺好的。」

张玄回过头,见钟魁脸色发白,微卷的额发被风吹开,露出眉间透出的黑气,他暗叫不好,急忙并指上前准备镇妖,谁知钟魁闪身躲开了,抬步向前冲去。

这一突变不仅张玄没料到,连钟魁本人也吓到了,身体本能地往前跑,想刹车都不可能,他急得大叫:「张玄,张玄快抓住我!」

聂行风抢在张玄之前抓住了钟魁的手,但下一刻就有股强有力的气流向他手上传来,眼前黑雾旋起,一直跟兽鬼类似的雾体突然窜了出来,向他咬噬攻击,眼看着它的尖牙即将咬到自己的手腕,聂行风本能地挥舞犀刃,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犀刃早被抢走了。

还好张玄及时赶上,将道符弹在了鬼身上,又将聂行风拉到一边,就这少许的时差,钟魁就被带着跑远了,他像是牵线木偶似的无法自主自己的四肢,跑得很僵硬,速度却奇快无比。

汉堡因为在钟魁的帽子里,也被带着往前跑,他好不容易挣脱困缚飞出来,迎面就碰上张玄,张玄喝道:「你陪着董事长!」

这个提议简直太合汉堡的心意了,被莫名其妙的附了一次身,他对这个奇怪的兽鬼心有余悸,巴不得陪在聂行风身边哪儿都不去。

张玄交代完就追着钟魁跑走了,聂行风紧随其后,汉堡拉了一把没拉着,嗅到前面罡气渐重,四周杀气腾腾,这种危险几乎可以跟魇梦坠入深谷那次相提并论了,他犹豫了几秒钟,在发现落单更危险后,只好躲在聂行风身后跟了上去,小声嘀咕:「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几人向前没跑多远,就见山路两旁被烧过的痕迹更明显,有些古松枝干像是被利器击中过,一截截的落在地上,挡住了通路,属于杀伐之神的肃静之气弥漫其中,感觉到同类的气息,聂行风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条路他们走对了。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山风吹来,穿过峡谷的呜叫声更响,待看到眼前的光景,众人齐齐刹住了脚步,汉堡头一个叫出了声。

前方耸立的山峰多了个缺口,像是个半弧形的洞眼,洞眼没有很大,但因为刚好处于风口之中,所以每每山风刮来,就会穿过那洞口,像吹哨子似的发出奇怪的响声,离得较远,对面的景观他们看不清楚,只大致看到洞眼周围的野草泛黑,带着烧灼过的印痕,印痕还算新,证明这个缺口是不久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