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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435)

「都是什么样的客人?」

「什么人都有,看来孤儿院的生意挺好的。」

「都是去孤儿院的?」

「应该是吧,这里除了孤儿院外就没其他设施了。」

听司机的话这似乎是他过世后的经历,载的说不定也是来往的游魂野鬼,想起之前他提到的女孩子,钟魁心里一动,问:「那你记不记得那个去孤儿院的女生的长相?」

司机皱眉想了想,「不太有印象了,就记得她很漂亮,不太喜欢说话。」

「她有没有在这里休息?」

「有,我还说那么晚了怎么不急着赶路,不过客人休息对我也方便,还可以趁机抽支烟,她还帮我点烟,挺有眼色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司机停了下来,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努力思索之后的经历,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忍不住捶了下自己的头。

看他这反应,钟魁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追问:「然后呢?」

「……然后,好像就回去了,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有把她送到孤儿院呢?」

他越是想,就越想不起来,急得抓耳挠腮,手指不小心划过颈部的伤口,看到那道原本细长的伤口渐渐变粗,红色液体顺着粗线流出来,钟魁啊的叫出了声。

他不是想惊动鬼,但本能促使着他凑过去想托住那颗头颅,以免它再掉下来,可是血色提醒了他的弱点,反应过来后,他急忙缩回手退开了。

觉察到钟魁的怪异,司机摸摸脖子,当看到沾满手掌的血后他愣住了,转头看后视镜,钟魁大叫:「不要看!」

血液从脖颈汩汩流出来,就算是正常人也会被吓晕了,更何况是鬼?钟魁冲过去阻拦,却晚了,好奇心是不分人鬼的,听了他的警告,司机反而看得更仔细,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凄惨的模样,他的肩头开始发出颤抖,眼珠暴突出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盘因为恐惧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这、这不是我……我、我要回家!」

「你冷静一点!」

血的腥气传过来,换了平时,钟魁一定立马晕倒,但现在他强迫自己别晕,在没帮到对方之前,他不可以昏厥,大声命令司机镇定,又尽力走过去,问:「你想起了什么?慢慢说,说完后一切就都会过去的。」

司机被大吼镇住了,没像最初那么激动,顺着钟魁的叫声转过头,钟魁发现他的眼神有些直,除了震惊恐惧外,还带了绝望的情感,他想司机大叔应该是想起了临死前的经历,不由懊恼张玄不在身边——张玄神棍归神棍,关键时刻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他可以通灵知道鬼魂的死亡原因,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继续安慰司机,「别紧张,慢慢说。」

可是他越急于知道真相,鬼魂的反应就越是迟缓,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好半天嘴巴才张开,钟魁还以为他要说了,谁知眼前一忽闪,一颗人头从司机的脖颈上掉下来,在窗框上弹了两下,滚到了他的脚边。

这是钟魁第二次跟鬼魂的头颅面对面接触了,一次还可以说是偶然,连着两次的话,那就算想躲避,恐怕也避不开,而且这次更恐怖,鲜血随着头颅的滚动溅了一地,钟魁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至少司机的模样完全没有改变,人头朝上,嘴角向两边翘起,像是跟他聊天时微笑的模样,几秒前还活生生的人突然间身首异处,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只觉得心里很难受,为生命的脆弱跟无常。

他微微低下头,对着那颗人头合目合掌做拜,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出凶手,将他绳之于法的!」

微风吹过,撩起了钟魁的鬓发,他祷告完后睁开眼,惊讶地发现那颗头颅居然不见了,再往前看,车也消失了,可能是亡灵听到了他的话,安心离开了吧。

难怪这次没见血晕倒,原来是幻觉啊。

钟魁抓抓自己的头发,正为他所面临的处境感到庆幸时,突然想到一个糟糕的问题——「啊,我的钱包呢?还有我的手机跟信……不,为什么我的背包整个都不见了!?」

山风吹来,叫声在风中逐渐消散,他连叫了好几声,总算有人捧场回应了——「咕咕咕!」

熟悉的叫声,钟魁突然想起了小鹰,转头去看,刚好看到一抹鹰羽消失在远处的树枝间,一个小孩站在树下默默看他,发现他的张望,孩子掉头就跑,速度快得惊人。

「娃娃你给我站住!」

钟魁大叫一声,换来的是娃娃更快的奔跑,为了追上他,钟魁只好也加快了脚步,但说来奇怪,他身为阴鬼,可以用意念控制速度,却居然追不上一个普通孩子,两人顺着算不上山路的山路一前一后的奔跑,彼此距离没有太长,他却始终无法再拉近一些。

院长给娃娃吃了什么大补药了吗?他这速度可以去当运动员了。

钟魁一边吐着槽一边加紧追赶,娃娃的出现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将计程车司机被杀的事抛开了,只在想娃娃为什么会在现场,他看到自己却逃走又是为了什么?

「喂,你可以慢点跑吗?这种速度就算是鬼,也快被你累死了,呼呼……」

几公里的路在两人的快速移动下没几分钟就到了,眼看着属于常运孤儿院的高大建筑物矗立在眼前,钟魁咳嗽了一声,腰微微弯起,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呼呼直喘,这次他对张玄称呼娃娃小恶魔的心情感同身受了,可以把一只鬼累成这样,那不是恶魔是什么?

娃娃还闷头在前面跑,听到了钟魁的叫声,他回过头,也不说话,小嘴抿起,站在对面默默地看钟魁,那种感觉不像是认生导致的戒备,也不是平时那种小恶作剧,即便钟魁粗神经,也知道娃娃这样做有他的目的,但一个小孩子,他会有什么目的啊?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虽然可能性不大,钟魁还是指指自己的鼻子,向娃娃确认。

「钟钟学长。」

娃娃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钟魁照嘴形猜,判断他是这样叫的,他愈发摸不清头脑了,挠挠头,问:「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跑?还跑这么快,是不是怕被院长发现你是私自跑出来的?」

娃娃没回答,转头看看那栋灰色建筑物,又转回头,看表情是有一点点的小紧张,钟魁知道自己说中了,一切都是娃娃的私自行动。

「你不可以这样子调皮的我跟你说,院长如果知道了,一定关你小黑屋的,我以前常常被关……喂,不要跑,听我把话说完!」

说教到一半,娃娃就转过身,继续撒开小腿向前跑去,怕自己跟不上,钟魁只好暂时停止废话,大口喘着追了上去,没多久他就追着娃娃来到后山,也就是建筑物北侧靠近山崖的一片地带。

「小心,别掉下去。」

看着娃娃熟练地跃过杂草山石翻进山坳里,钟魁心惊胆颤,他小时候就够调皮了,孤儿院附近的许多地方他都逛过,但也不敢像娃娃这样乱走……不,他根本不知道孤儿院后方是山崖,这里应该没人踏足过。

如果知道这件事,院长会真生气的,没想到娃娃青出于蓝,小小年纪竟敢做这么危险的事,钟魁在为孩子任性而生气的同时,更担心他有危险,急忙冲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山石后面一个人都没有,娃娃竟然消失了。

想到娃娃有落崖的可能后,一瞬间钟魁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呃,假若鬼的血液有正常流淌的话。

还好及时传来的咕咕叫声提醒了他,顺着声音转回头,钟魁看到眼前有许多山石,看堆积的状态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石缝之间布满青苔,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堆在这里了。

石块当中有个不太大的洞口,姑且称它为洞口吧,一只小鹰雏正站在那里仰头冲他叫,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跟上。

「喂,你到底是鹰还是鹰毛,不要变来变去的好吧。」

看到小鹰,钟魁放下了心,有它在,至少可以保护娃娃没事,他攀着石块爬上去,山崖边上冷风飕飕,他不由自主地往对面扫了一眼,在看到洞口附近那些看似光滑的石头后,不由胆颤心惊地想聂爷爷最金贵的小曾孙、全家人当宝贝来看的娃娃不会常在这个洞口里钻来钻去吧?

「咕咕咕!」

小鹰在里面催促了,钟魁只好停止乱想,从洞口翻进去,那个洞小孩子钻很轻松,但对于成年人就有些狭窄了,等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挤进去,却因为洞口离地面有些距离,导致他直接摔到了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发现前方是条曲折的小路,一团橘黄色微弱的光芒在前面跳跃着,依稀是从娃娃那里发出来的,他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转过头,像是在等候自己的跟进。

钟魁揉揉眼睛,就见娃娃拿的既不是蜡烛也不是手电简,这两样东西孤儿院的小孩子都不可能有,再仔细看看,火光不是在娃娃手里,而是在他眼前跳跃,一团小火球似的东西,随着他的步行自动往前晃动。

想起娃娃天生有玩小火球的本事,钟魁恍然大悟,不由感叹有这种本领连手电筒都不需要了,他追着火光跑过去,等快走近时娃娃才又继续迈步,带着他顺着弯曲的小径一路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