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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460)

钟魁垂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不过碍于大家都在,他忍住了,谁知有人帮他把怒气发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响,张玄的拳头砸在了桌上,叫道:「院长才不是那样的人,太过分了!」

见张玄气愤得脸都胀红了,张正很惊讶,他很清楚张玄不是个会为他人着恼的人,只有聂行风知道张玄会这样是受了钟魁的影响,将茶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稍安勿躁。

茶香传来,张玄回过了神,被众人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拿起茶杯当掩饰,聂行风趁机把张正的注意力拉过来,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钟院长究竟是怎样的人有待商榷,我这次目的主要是追踪张雪山,但如果院长的本事真这么神通广大的话,单凭我个人的力量很难应付,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张正一脸恳切地看向众人,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有路线图,张家这边有人,合作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

「这地图看起来很复杂啊。」

张玄将地图并排放在桌上仔细观看,这行为就代表他对合作有兴趣了,张正的嘴角掠过笑意,但他努力让自己忍住了。

没注意他的表情反应,张玄还在皱眉看图纸,觉得有些是建筑图,有些则像是某种法阵,山峦像梭子一样往两边延伸,形成细长的椭圆形,常运就在那个圆的正中,山势高低起伏,刚好在四角耸立起来,像是为了镇住那四个方位,他想起天罚事件中聂行风提到的天眼,这算不算是天神之眼呢?

「这是常运所有的地图?」他问。

「对,许多地方的密室机关也标得很清楚,你们可以拿回去慢慢看,反正我还有复印件。」

「这样详细的图纸,你是从哪里搞到手的?」

面对聂行风的询问,张正微微一笑,「商业机密,请原谅我无法提供更详细的消息。」

「那我换一种方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常运的地图?」

聂行风的问题直接戳中了关键要害,张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有在暗中追踪你们,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放过张雪山那种道门败类的,所以如果你们有线索的话,我也可以……」

看张正的尴尬模样,下面的话他不需要特意讲明了,面对他的恭维,张玄冷笑,说什么古道热肠同仇敌忾,这些他全没有,张雪山是好是坏是人是鬼与他无关,他会对付张雪山,只是因为马灵枢而已。

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张正低下头,做出道歉的姿态,「这样做实属无奈,还希望你们见谅。」

「不会,至少你帮到我们了,」聂行风回以真诚的笑,「只是不知道你在跟踪我们的途中是否有注意到钟魁是被谁打晕的?」

「没有,那时我还没到,不过我倒是有些线索,」说到这里,张正略微踌躇后又说:「有些事也许我这个外人不该多话,但还是要提醒你们多加注意,以免被背后捅刀。」

他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张玄,里面是银白与聂行风在餐厅对坐的画面,张玄本能地用眼神询问聂行风,但他马上就从聂行风同样诧异的表情里猜到了原因,再看画面,上面的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那时他跟聂行风还有钟魁正在秦家的房子里到处翻东西呢。

「这不会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三个人,钟魁问:「傅燕文?」

「银白兄弟一直都有跟傅燕文联络,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但看到钟魁被暗算,我想我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以免……」

啪嗒!

掐在张玄手里的竹筷被他轻易掰成了两段,不悦气场传来,张正打住了话题,刚好服务生将餐点送上来,张正便起身说自己还有事,借口离开了。

饭菜摆满了一桌,张玄却没有就餐的意思,断掉的筷子在他的指间来回转动着,眼神深幽,不知在想什么。

「我觉得银白不是坏人,他一定是被傅燕文威逼的。」见气氛微妙,钟魁措辞安慰道:「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被打晕这种事了,反正我也不会死。」

「你认为的好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好人。」

张玄冷笑,他眼帘抬起,里面的碧波澜起杀机,钟魁不敢跟他对视,张玄还要再说,聂行风把另一双完整的竹筷塞到了他手里,说:「吃饭吧。」

「不饿!」

「那陪我一起吃,可以吗?」

稍微沉默后,钟魁听到碗筷的响声,他悄悄抬起头,见张玄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听聂行风的话开始吃饭了。

「银白的事不要提,就当没听到这件事。」聂行风提醒道。

钟魁不解地问:「是要抓他个现行吗?」

「董事长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根本没听说过,银白要问什么,你跟平时那样回答就行了,懂吗?」

「是!」

张玄心情不好,钟魁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饭后三人开车回家,这次出行应该说收获颇丰,但大家的心情却都颇微妙,回到家后,张玄推说要研究地图,独自去了书房,银白兄弟都在家,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像平时一样笑嘻嘻地回了,态度转变之大让钟魁大跌眼镜,同情地看着银白兄弟,心中暗自祈祷真相大白时,他们不要被张玄整得太惨。

聂行风向钟魁借了张玄在常运里顺手牵来的那本书,回到房间开始阅读,他不懂符咒,但在看到一半时他注意到了里面不同的地方,来回反复对照了几遍后猜想自己应该没有判断错误,急忙放下书,打电话给魏炎,向他询问那两具山间白骨的案子,当听到魏炎说毫无进展时,他突然发觉迄今为止看似不相关的两条线正在逐渐连接起来,而最终的接口握在张玄手里。

「现在唯一查到的是男尸的骨头里存在某种毒素,他的死因是中毒,我们初步推想是殉情,男人先将女人杀掉后,再在事先挖好的土坑里服毒自尽,可是这样一样,最后埋土的人是谁?」

聂行风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魏炎在讲完案子后又加了点自己的小牢骚,「这种案子最难查,多年前的失踪人士身份不明,自杀还是他杀的动机不明,如果没有幸运地找到什么线索,它成为悬案的可能性很大。」

真用心查的话,也许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但聂行风相信魏炎现在不会把心思放在这种陈年旧案上,所以他及时报出了秦立兴的名字跟地址。

「也许你可以查一下这个人,秦立兴跟他的妻子刚好也是二十多年前行踪不明的,他们在失踪前欠了很多债务,我猜想这两者之间可能有些关系。」

「张玄这么快就查到了?他还真是神速啊。」收到意外的消息,魏炎又是惊讶又是兴奋,赞道:「看来这笔钱倒是没白花。」

这件事其实跟张玄无关,聂行风被说得有些尴尬,正想掩饰过去,房门突然推开,张玄冷着脸从外面进来,不等聂行风回答,他将手机夺过去,对魏炎说:「别误会,那不是我查到的,是董事长,要谢你得谢他。」

说话时他的眼神投向聂行风,跟平时相比,那眼眸格外的蓝,也格外的冷,又说:「当然,帮忙也不是无条件,我家董事长让你马上去申请常运的搜查令。」

「不可能,上头……」

「我知道上头禁止搜查,但上头也让你无视常运院长的生死吗?现在钟院长被杀人犯张燕桦控制了,不及时搜查的话,全院上下的人生命都有危险,那些孤儿没人在意,但钟院长的话上头不希望他死吧?对他们来说,他的占卜术还有那些蛊惑人心的道术还是很有价值的,借口我已经给你了,就看你要不要抓住这个立功的机会。」

张玄说完,不等魏炎回应,就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还给聂行风,聂行风伸手接了,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就是你想跟魏炎交换的条件对吧?」张玄避开他的眼神,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哼道:「这种事如果你觉得难以出口,就让我来说,好人你做,恶名我来担,反正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神,我都是恶人,但至少我很聪明,明白你的心思。」

看他这副硬邦邦的样子,聂行风很无奈,「张玄,你想多了。」

「还是你觉得连我都要回避?」

「没那回事。」

「那你背着我跟魏炎单独联系又怎么说?」越想越气,张玄一伸腿,将面前带滑轮的椅子踢了出去,冷笑面对聂行风,「其实你一早就知道秦立兴夫妻是那对白骨了吧?汉堡会及时拿到他们的资料也是你吩咐的吧?这些事你都是什么时候操作的?你觉得瞒着我很有趣吗!?」

「我没想瞒着你……」

「对,你只是没说!」

「张玄,你需要冷静,在常运书屋里你看到的一切不是也没跟我讲吗?」

「所以你就报复我!」

被戳中了心事,张玄的眼神愈加阴戾,其实他想说他并没有打算隐瞒聂行风什么,而是事关重大,他不知道该如何讲起,聂行风怎么可以以这样的借口报复他?有心跟无意造成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换了平时的张玄,他多半会插科打浑将话题扯开,但现在多了另一种感觉来自主他的思维,心里想着道歉,做出来的动作却是抬起脚,再次踹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