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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486)

张玄脸色一变,张正已转身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话,“或许等你的搭档消失了,你会重新考虑找寻新同伴。”

砰!

房门关上的同时,张玄也将酒杯重重放下了,叹道:“说不过就溜掉,真是孬种。”

“总算他还不太蠢,知道再留下,一定会被你激得将计划全部抖出来。”银白在旁边慢声细语地道:“看来董事长现在很危险。”

“不,现在最危险的是傅燕文。”

银白脸露诧异,就听张玄轻声一笑,“你还没看出来吗?傅燕文从来没直接跟我动过手,他甚至不敢对我太不敬,连囚禁都招待得这么周到,所以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他真正要对付的是董事长。”

“那你还说董事长没危险?”

“因为傅燕文不知道哪柄犀刃是真的啊。”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式神,张玄细心解释:“刚才钟魁一定很蠢的在跟马先生哭鼻子,所以我才会被他的情绪影响到流眼泪,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消息了——钟魁活着,就等于说傅燕文的犀刃出了问题,董事长那柄才是真货,他投鼠忌器,当然不敢乱来,再加上钟魁没死,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现在正自乱阵脚呢,就算暗算董事长,估计董事长也会轻松接招的。”

“为什么说钟魁活着会让傅燕文不安?”

张玄抬眼看向银白,蓝眸里不乏嘲讽,“这该问你,为什么你给钟魁画了一张让傅燕文不安的脸?”

银白脸色一变,飞快地将眼神错开了,张玄又说:“所以我才说钟魁没死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对于他的遭遇你很过意不去吧?”

好半天的沉默后,银白抬头看张玄,他已经掩饰住了最初的心慌,微笑说:“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看来你脑子里装的不光是钱。”

“平时有董事长,轮不到我来动脑,”张玄微笑回道:“所以在最后,你决定站在哪一边?”

“您说呢?”

“我相信董事长的判断。”张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希望他已经觉察到了傅燕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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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到了,聂行风照男人提供的编号来到老人家的墓前,已近傍晚,夜色降下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冷风吹过枯草,发出簌簌的凄凉声。

三人一鸟都有灵力,但谁也看不到老太太的魂魄,汉堡在附近徘徊了几圈,最后飞回来站到墓碑上,说:“头七早就过了,老人的魂肯定被勾走了,现在要叫她上来问话,非神棍的能力莫属,钟钟你来。”

被提名,钟魁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在神学方面我离张玄差太远了。”

“但你总算也是道家学派一员,用道符招个鬼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汉堡主动钻进钟魁的口袋里,把他平时放的道符叼出来给他,见聂行风的目光也看向自己,钟魁没法拒绝,苦着脸接了道符,像是硬被赶上架的鸭子拈起道符,学着张玄的样子念动招魂法诀,然后燃起符箓抛向墓碑。

其他人不懂招魂,只觉得钟魁的手诀做得很优美,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但结果很遗憾,他的动作做得再漂亮也只是外形,无法描绘出道法的实质,事实证明,神棍的工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胜任的,同样的法咒同样的指诀,钟魁连续做了数次,都没有得到半点反应,过了好久,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应景的乌鸦叫声外,墓前没有任何鬼魂出没的征兆。

“看来钟钟你不如张玄面子大。”汉堡朝墓碑上的照片看看,又看看钟魁,摇头叹道。

“可能是没送钱吧,要不我们先去买纸钱再来试试?”

“这么晚了,香奠铺早关门了爷。”

夜风吹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将隔壁墓前枯萎的花草卷了过来,聂行风将杂草捡起,又把一些不知是从哪儿吹来的纸钱灰烬扫去一边,说:“先回去吧,已经有线索了,也不差这一晚。”

“是啊是啊,回去我请马先生招魂好了,他出面的话,阴差一定不会不给面子的。”

“你有钱请吗?”

“马先生跟张玄不一样的,不会只认钱不认人。”

汉堡撇撇嘴,钟魁的话可能只有他自己信了,不过既然聂行风同意了,作为贴心的伙伴,它没再多嘴,拍着翅膀跟在大家身后往回走。

快出墓园时,远处突然卷起一阵风,感觉到风来得不对劲,汉堡朝后瞥了一眼,立时定住了——暮霭里一块块石碑静立在那里,石碑之间影影绰绰的飘浮着人影,它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人影却又马上掩进了石碑群中,它急忙指着那边大叫:“董事长快看快看。”

聂行风回过头,跟汉堡看到了同样的光景,他转身跑回去,墓园没有太大,但他在石碑之间跑了很久都无法靠近人影,不知何时周围弥漫起尘雾,将他跟其他人的距离拉开了。

聂行风顺着小径跑到了人影曾站过的地方,但那里已变成了整块石碑,这一片好像是荒坟,周围长满杂草,灰烬砂石散乱堆放着,墓碑上的照片在长年的风吹雨淋中掉了颜色,他正要仔细看碑上的字,身后突然响起话声。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中,只有你注意到了我。”

冷风将纸灰卷得旋起来,迷住了聂行风的眼眸,他伸手阻挡沙尘的靠近,想起刚才自己也曾接触过卷到墓前的灰烬,有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转过头来,眼前却又是一阵风沙吹过,雾气蒙蒙,看不清站在对面的人影。

“老人家,我是来跟你打听你生前遇到的事。”他寒暄道。

迷雾瞬间变得更浓了,冷意加深,揭示了对方的不快,那人向前走了走,反问:“你觉得我很老吗?”

聂行风很想看清,但雾气太过浓重,别说脸庞,就连对方的身形都不容易辨清,只听到她的声音嘶哑苍老,像是那位老太,但似乎哪里又有不同,他不想冒犯对方,含糊说:“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手臂手掌都是黑乎乎的,让她掐着的东西分外显眼,见聂行风没反应,她又向前递了递,像是示意他接住,聂行风拿了过去,发现是张不太大的长方形纸片,不等他细看,就听女人说:“去这里,可以找到你想知道的事。”

“请问你是……”

冷风猛地拂过聂行风的眼前,打断了他的询问,尘雾飞扬,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只留片片随风飘扬的墨黑灰烬,像是烧完后的冥币,又像是衣服纸屑,黑乎乎的一片铺天盖地地回旋着,给这座墓园平添了几分鬼气。

“董事长!董事长!”

随着叫声,钟魁跟银墨赶了过来,汉堡后来才居上,抢先冲到聂行风的肩上站稳,嗅着鼻子叫:“这里气味不对,有鬼有鬼,董事长大人你是不是见鬼了?”

“刚才我遇到一个人……”

“绝对是鬼,这风来得太诡异,一定是鬼耍阴招把我们跟你分开了,不过别担心,我会保护董事长大人您的,居然敢在阴鹰面前耍诡计,我让它……”

“鬼有没有攻击你?”

银墨嫌汉堡太啰嗦,直接打断了它,钟魁也抢着问:“是不是那位老人家接收到了我的招鬼符咒,现身来见你了?”

“那她有没有说她的见鬼跟钟魁有什么关系?”

三个人你言我语,问得比聂行风答得快,等大家都问完了,他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她好像消失了,你们还能看得见吗?”

“没有,现在真是半个鬼影都没了,”汉堡耸耸它的翅膀,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多数鬼魅对我都是很忌惮的,所以才会玩鬼打墙把我们跟董事长大人您分开。”

直接忽略了阴鹰的自诩,聂行风拿着那张小纸片回到车里,借着室内灯仔细看,原来是张电影票,影票上印着影剧院的名字跟电影名,日期栏的地方印得有点模糊,只能勉强看出开场时间是当晚八点。

“好像是今天的影票,”钟魁凑过来看,不解地问:“老太太请我们看电影?”

“是只请董事长,”看着那唯一的影票,银墨解释,汉堡也插嘴说:“龙星电影院,《我跟恶鬼有个约会》,哈哈,这名字是向什么致敬来的吧?这要是放在几年前还不错,现在看好土气。”

“我不知道给我电影票的是不是跟我们有一面之识的老人家,不过她说去这里,可以找到答案。”

聂行风将刚才跟鬼的对话说了一遍,从身形来看,鬼不是男人,但声音嘶哑,手臂墨黑,也不像是那位老人,可是如果与老人家没关系的话,鬼没必要特意现身指点自己,所以他决定去龙星电影院试一下。

照聂行风的吩咐,银墨开车去电影院,刚好这家电影院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轿车在奔驰的途中,就看到路牌上的指示标志,龙星电影院的地角有点偏,轿车照指示牌拐了好几个弯,才到达了目的地。

“电影已经开始了,快点!快点!”

银墨停车时汉堡指指车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聂行风跳下车,就见电影院坐落在夜色中,大约是四五层楼的高度,上方竖着龙星字样的木质架子,看起来有些土气,但也不失为一种复古感觉。

剧院门口没几个人,两旁的橱窗里贴着近期上映的电影海报,聂行风顾不得细看,跑上台阶冲进剧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