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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傻子谈恋爱(2)

以前周婶都是喊他小楚的,时过境迁,父亲的称呼挪到了他身上,依旧不太能习惯,但江楚并没有纠正,只是说,“好的。”

话是这么说,也只是多夹了一只剥好的油焖粉丝大虾,就结束了这顿安静的晚餐。

“我明日不出门,如果有人拜访,就说我不舒服,谢绝见客。”

江楚如是说道。

他通常只在江宅待一个晚上就走,多待是极少的,本以为周婶会很高兴,但周婶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为难,尽管周婶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心思敏锐的江楚还是发觉了。

不过他不打算拆穿周婶。

从他踏进江宅开始,他就察觉到这死气沉沉的屋子有些微乎其微的变化——比如胖花瓶里插着的一朵盛放的洋桔梗,又比如散落在角落不轻易被察觉的纸飞机。

江楚喜静,家里的帮佣遣散到只剩两个,从来不敢自作主张在花瓶里插花,更别说在屋子里玩纸飞机了。

江楚略冷的目光从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扫过,末了只是觉得有趣地摇了摇头,神色自然地回二楼的起居室去了。

周婶见江楚不问,憋在心口的一口气散开来。

换做平时江楚愿意在江宅多待一会,周婶都是极开心的,只是,她看了眼小厨房里的隔间,一时一颗头两个大。

余意是在星期一的下午掉进江宅后花园的。

说是掉,用词很贴切。

江宅位置偏僻,从正途若没有允许是进不来的,但后头是一座小山丘,余意就是从小山丘上滚下来的,说来离奇,那山丘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有人掉下来倒也是头一回。

周婶正在花园里指挥园林工修剪花草,听得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刚才修剪好的花林上睡了个人,压倒了一片开得娇艳欲滴的奇花异草。

摔下来的余意昏迷着,周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在江家做事多年,多多少少也见过些场面,就让工人把人扶进屋里。

拿湿毛巾一擦,才发现是个长得很乖巧的少年。

只可惜醒过来的少年是傻的。

一见周婶就喊了声妈妈。

周婶年轻时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儿子因为血癌没能救回来,丈夫嫌她不能再育,跟她离了婚,这件事成了她心里一根刺。

余意的这声妈妈唤醒了她埋藏心底多年的痛与柔软,尽管余意只是一时晃眼,也够周婶心软的了。

她尝试跟余意交流,立刻就发现了余意和常人的不同。

说话慢吞吞且断续,反应略显迟钝,眼睛总是骨碌骨碌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看来看去,算不上多痴傻,但显然也是特殊人士。

“我叫,余意,” 余意讲话时注意力很集中,眼睛看着人,慢慢地眨,“爸爸,把我卖掉了,那个人,好凶,我爬到山上,不小心,就摔倒啦。”

他好像有点难过,但也不是很能理解难过这种情绪,只是垂着脑袋显得兴致不高的样子。

周婶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提取出有效信息——被爸爸卖掉又逃跑的傻子。

余意身上有很多擦伤,小臂和大腿最为严重,周婶看着心疼,找来医药箱消毒,沉默半晌,问他想不想回家。

余意伤口疼,但只是苦着脸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很久才想明白,认真说,“没有妈妈,不是家。”

周婶因为这句话,拨给林复洵的那通电话到底没有打出去。

只是现下看来,并不能瞒江楚多久。

她在江家多年,自然知道江家的规矩,江楚如今并不像从前,未必能容得下一个陌生人留在江宅,更何况还是个傻子。

她犯起了难。

而余意呢,还躲在小隔间里反复念叨那句不能出去。

第2章

江楚(冷漠):人是一定要走的! 真香啊。

江宅无论春夏秋冬都很安静,冬日万物沉睡,更是悄无声息。

余意这些天都住在一楼最角落空出来的帮佣房间,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

他想天上的云都没这么软绵绵。

这里的大屋子好像妈妈跟他说过的童话书里的城堡,很大、很漂亮,冬天一点儿也不冷,还有好吃的东西,他不用再饿肚子。

妈妈变成星星以后,他的肚子就没有填饱过,可是来到这里,周婶每天都会给他吃很多没有吃过的东西,他舍不得吃,想要藏起来,可是周婶说不吃完的东西会变质。

他不懂变质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努力地把食物塞嘴里,直到吃不下去才停止。

今天城堡的主人回来了,所以他要躲起来,不能被发现,被发现的话,就又要饿肚子啦。

余意在软绵绵的床上打了个滚,周婶不让他开灯,他怕黑,可是比起被赶出去的恐惧,这一点黑暗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