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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48)+番外

在她眼里,大冰山什么都好,就是交际烂到家了。

“哎……傻妞,你什么时候能主动一点呢?你看人家美女白萦,长相高你好几阶,身家背景高你好几阶,可是,人还是一个倒贴的范儿,那脸皮厚的……”

“如果袁岂凉喜欢脸皮厚喜欢有钱喜欢漂亮喜欢有背景的女人,那他这两年多干嘛不接受她?”真是的,干嘛贬损她。说起来,她在对待袁岂凉的方面,脸皮已经够厚了。她现在光想着以前那些丢人的场面就觉得浑身起毛。她还要怎么丢人?

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打电话拒绝了卓意的接送。不是不回家住,而是给她自己一个单独思考这段感情的场所……也是在潜意识里想着,袁岂凉有没有可能……会去找她。

她给了自己两天时间,也给了袁岂凉两天时间。她星期三就搬走,再不理他。

可是,这天晚上却是她一个人住在唐家的晚上。可是,袁岂凉一直都没有找她。她边洗澡就边思考这一些让她很纠结的关于袁岂凉的问题。

卓理其实很讨厌在浴缸里洗澡,她原本是一直在冲淋浴的。洗着洗着就觉得特别疲倦,直接躺进浴缸里了。这么一躺,便是整整半个小时。若不是突然停电……她觉得她会躺到明天早晨。

是的,唐家停电了。当然,这个停电绝不是简单的停电,这可是唐家二老留给两个年轻人的礼物。

卓理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先是受惊,然后是飞快地起身。这样的起身必定是有难度的:一,她躺在浴缸里太久,全身都被泡得发软;二,浴缸被她倒进去的泡泡乳弄得滑不溜丢的。

所以,这两个难度所造成的后果是——

卓理呈狗爬状摔在了浴缸边缘上,正面朝下,她没摔着脸,没摔着胸,没摔着手,没摔着腿,光摔着那个难以言明的难以启齿的关键部位。

卓理觉得:她的人生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衰。

很痛很痛,痛得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因为要忍着痛而不得不顺便把泪也忍住。在浴缸边上趴了十几分钟确定疼痛稍有缓和以后,她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光脚站在地上,擦干水,脸皮发烧的在黑暗处揉了揉受伤的部位。然后,摸黑穿上了睡衣,拖鞋。

请注意,此时此刻的浴室里是堆满了黏黏的滑不溜丢的液体的,卓理在黑暗中看不到自己方才一交带来的效果,就直接把那双滑不溜丢的拖鞋穿上了。然后,很明显地,还没走几步,她又脚下一滑,四仰八叉的摔在浴室里。

这回,是正面朝上。她没摔着脸,没摔着胸,没摔着手,屁股却摔成了两瓣,不,可能是四瓣。然后,她的背部和腿部也未能幸免于难。她含着眼泪思考道:她的骨头得摔得多震撼才能造成那‘嘭’的一声巨响啊……

卓理此时此刻觉得:她的人生要用三个字来形容——太衰了。

很痛很痛,她也顾不得形象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就从眼角边流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摔得站都站不起来,动不动不了了。她恨浴缸,恨浴室,恨泡泡乳,恨停电,恨拖鞋,最恨的……还是袁岂凉!

都怪那块冻死人不偿命的臭冰山,要不是他,她早就回家住了,也不用在这里挺尸一样躺着;要不是一直琢磨关于他的大事小情琢磨他的颦颦笑笑,她也不会这么粗心,也站都站不稳;要不是因为他一直不出现不找她不联系她,她也不会这样牵肠挂肚洗个澡就不得安生;要不是他……

她真的,恨死他了!

在‘领智律师事务所’加班的袁岂凉打了一个厚重的喷嚏。这喷嚏过后,他的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弧度,把文件整理好,然后关电脑,装好,准备离开。

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了,他走到前台处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仍旧趴在桌上。待看清楚了这身影是谁以后,袁岂凉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又在等他。伸手在前台的桌子上敲了两下,袁岂凉用更冷冽的声音说,“你早该下班了。”然后,转头离开。

白萦其实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见袁岂凉往电梯方向走去,也快步的从前台走出来,跟上。

电梯下楼。白萦在光滑的电梯面里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拉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岂凉,你饿了吗?”

“不饿。”

“我饿了。”白萦弱弱地站在他身边,说话音量都不敢飙高。

“……”

“我们去吃点宵夜吧,我知道这附近……”

“我要回家。”

白萦不再说话了,低着头,袁岂凉看不出她的表情。他也不想费心思去打量。白萦是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若给她一点关注,她便不会再放开你了。他不会让自己身边出现任何会造成某人误会的女人。

唐之善说,物业早就发了电费催缴通知单,如果再不缴,今晚就会停电。停电?她会怕么?下意识地,袁岂凉加快了步子。

白萦紧紧跟着。

直到袁岂凉找到自己的车,掏出钥匙开了锁,白萦仍旧手里抓着包包,眼巴巴地望着她。那副柔弱的样子,袁岂凉还是第一次见。他突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以一个确定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以为我做的很明显,不说,只是给你留一丝颜面。”

白萦咬了咬嘴唇,眼神却很坚定。

“现在,你听好。我,袁岂凉,有女朋友了。”

“你骗人!”白萦飞快抢白道。

袁岂凉冷笑:这才是真实的她吧。直率任性冲动,扮娇小扮温柔……她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她么?“话,我只说到这里。”说罢,他便要拉开车门。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做到这种地步你仍旧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么?”倔强的用手背挥掉了眼前的泪,白萦继续歇斯底里,“我这样卑微的跟着你赖着你,你有两年多的时间拒绝我,你为什么没有!既然当初没有,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这样?”

袁岂凉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微微颦了颦眉,转过脸去认真锁住那张脸,冷冷道,“那些,我不想去计较。但是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再拒绝……最后一次。”这话说完,袁岂凉便一把拉开车门,极快地进去,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有白萦哭花的脸,她扔得远远的包。

他记得他第一次就拒绝了她,可是她不听她不理,她倔强而又执拗的跟在他身边,她发短信,她打电话,她不厌其烦。她不理会他是否愿意听是否听得到,常常跟在他后面喊……‘袁岂凉,我爱你,我要追你,只要你没有女朋友,我就天天追着你。’

她不停的过问他的事情,他的官司,他的人际,琐碎到中午在哪儿吃饭她也管。他知道,她仗着她有一个强势的爸爸,可是,就凭她那个爸爸,便可足够她为所欲为。

袁岂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很多圈,在车内幽黄的灯光映衬下,指关节微微发白。

 

四三回

卓理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散架了,就是那种,恍如被人拆了一般的无力。她试了很多次想爬起来,未果。她后来才发现,其实她还摔到了后脑勺——那是她认为自己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因为那里装满了她的智慧。可是,后脑勺的疼痛似乎后劲儿更足,脑子里一波一波的敲钟一般的‘嗡嗡’作响,震得她恨不得把脑袋剁了。

然后,很没用的,这种全身上下堆砌满的痛觉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哭了起来。开始是像猫儿一样‘呜呜’的哭,哭着哭着就是‘哇哇’大哭了。

所以,摸黑走进唐家的袁岂凉在房间里,书房里,客厅里,饭厅里都没有见到卓理却看见她房间的笔记本还亮着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卓理可能在洗澡。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唐之善家的卫生间隔音条件并不好,所以,袁岂凉才刚抬起手准备敲那扇磨砂的玻璃门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哭声就直入他的耳膜,间或伴着这样的叫骂,‘你这块臭冰山……哇哇哇……’‘我恨死你了……哇哇哇……’

他站在门口,很安静地听着她继续骂他。

她说,‘闷骚男,性格扭曲男,别扭男……哇哇,痛死我了……’

她说,‘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吗?你这个变态的男人……哇哇,我的屁股……’

她说,‘你还跟别的女人去吃饭……我恨死你了,恨你一辈子……哇哇……’

她说,‘去死去死去死……’

从他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气息。一种盈满他整个内心的气息,充斥着他整个的灵魂,这种气息让他全身暖暖僵僵酸酸涩涩的,波涌一样……他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让她烦恼让她忧愁。

她又说,‘奶妈个腿的臭浴缸!摔坏了我怎么办……我要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办啊啊啊啊……’

袁岂凉方才还微弯的温和眼角狠狠的抽了一抽……

接着,在他还来不及打断的情况下。

卓理继续抱怨,‘老天……你为什么不干脆劈死我!为什么摔了我屁股还要摔我前面!哇哇哇……’

袁岂凉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卓理被华丽丽地吓住了。这黑暗中的诡异咳嗽声,首先让她想到的是老天派来的魑魅魍魉。然后,躺在地上的她极自然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不该骂老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