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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配(17)+番外

肖末末白了谢彬一眼,又笑眯眯的带着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语气问:“不说交女朋友的事,易绪……有喜欢的人吗?”

谢彬这回没插话,主要是不敢插。他低下头,深怕看见肖末末因为得不到回答而挂不住的脸。

他怎么也没料到,低下头后,他竟听到了易绪的回答。

“有。”

苏也宜自然也听到了,她本来就对易绪的声音习惯性的敏感。

易绪说“有”。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他,眼里却虚虚晃晃的,映不出一个完整的影子。她有些头疼,又努力定睛去看坐在对面的人……

肖末末却是三人中表情最淡定的一个,听到了易绪的肯定回答,她笑得愈加柔和,起身拿过易绪桌前的酒杯,边给他倒酒边不咸不淡的补了句:“是大学里的?”

这个问题,易绪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不是。”

肖末末倒酒的手一停,酒已经倒满,她将酒杯稳稳放在易绪面前,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苏也宜最终没看清楚易绪回答这些问题时的表情。

但他的回答,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很清楚。这种清楚让她的心像插上了一对翅膀,飘啊飘,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想用力伸手去抓,却抓不回来。眼里有雾气,她又想哭。

可即便脑子再晕,她也知道烤肉店里人很多,她不能哭。于是只好将肖末末给她烤好的肉一片一片往嘴里塞,堵到再也塞不下,她又鼓着嘴巴,开始艰难的拒绝……

为什么听到他说有喜欢的人,她会这么心痛?

比不能转正还心痛,比不能去云南旅行还心痛……

比所有她经历过的挫折都让她心痛。

吃了很多肉,暂时缓解了苏也宜喝多了酒而头晕的症状。她的心情很低落,吃完烤肉换地方去KTV的时候,肖末末一直试图和她说话,她都没有抬头,只是闷闷的答话,本想吃完烤肉直接回家,又想到这样会扫大家的兴,最终还是顶着发晕脑袋、揣着受伤的心跟着他们去了KTV。

进了包间,苏也宜就自顾的找了个角落,肖末末几次问她怎么了,她都说是喝多了,脑袋疼。肖末末知道她喝多了酒的情况会比较糟糕,于是就让她自己呆着,也没多问什么。

包间很大,还有桌球设备。肖末末去点歌,谢彬则拉着易绪陪他打桌球。苏也宜就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里,听肖末末唱王菲的《红豆》,一个人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吧嗒吧嗒的流眼泪。

唱完歌,肖末末转回头去看角落里的苏也宜,正打算朝她走过去。台球那边谢彬喊她:“猫猫她们到了。”

肖末末只好收住步子,朝包间门口走去。

没多久,包间里就多了许多人。苏也宜头晕,干脆起身抱着抱枕坐到后面的沙发上,听着大家的喧闹,默不作声。

谢彬叫了酒,见苏也宜一个人坐在后面,给她送了一瓶过去,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也宜怕被谢彬担心,笑着摇头:“可能感冒了,有些不舒服。”

谢彬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休息,我让他们都别过来打扰你。”

苏也宜感激地点头。

谢彬一走,她就拿起桌上那瓶酒,猛往嘴里灌。

然后喝得神志不清。

被酒精麻痹的知觉里,好像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把自己的脑袋撑了起来,苏也宜听见温柔的声音说:“傻孩子,喝多了吧!”

是末末姐,苏也宜现在的意识薄弱得只够知道这个。

肖末末把她平放在自己腿上,一下又一下的拨着她的头发,道:“来,和末末姐说说,怎么了?”

苏也宜听到这温暖又轻柔的声音,心里委屈,嘴一撇,眉头皱起来。

见她这神情,肖末末低笑,替她抚平眉川,道:“哟哟……瞧这嘴巴撅的,怎么了,谁欺负也宜了,末末姐替你掐他!”

苏也宜仍是撇嘴,好半天就“呜呜”了两声。

正在这时,前排一个男生突然大叫:“喂!谢彬,你怎么了!你别吓人啊,谢彬!”

肖末末面色一僵,轻轻放下苏也宜,起身疾步走到众人围起的方向,拨开人群,看见谢彬正蹲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极其痛苦的样子。肖末末心里一紧张,蹲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怎么了?”

谢彬满脸纠结,好半天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大概……大概……喝多了……胃……”

周围有人道:“可别是胃穿孔啊!赶紧送医院吧!”

肖末末被“胃穿孔”三个字吓得面无人色,好半天才找回思维,焦急的起身,和围在一旁的众人说:“来,大建,魏子……”

叫大建和魏子的很快明白意思,两人一起矮身将谢彬抬了起来,快步送出了包间。

出了包间门,肖末末正好看见易绪从走廊的一端神清气爽的走过来,赶紧冲过去,一脸焦急地对他说:“谢彬胃病犯了,我送他去医院,也宜还在包间里,只能麻烦你送她回去了。”交代完,也不待易绪说什么,又急急忙忙朝人群奔去。

十七面

苏也宜头一次喝得这样严重,严重得仿佛身体里住进了一个陌生人,那个陌生人操纵着她的思维和行为。

胃里不断的吐着酸液,那酸液像是一种毒液,渐渐蔓延至大脑,苏也宜的脑袋紧接着疼到爆裂,隐约记得肖末末还在身边,她带着哭腔嗫嚅:“末末姐、末末姐。”

无人回答她。

苏也宜躺在沙发上,眼皮很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想睁眼,末了,眼睛没睁开,不知哪个神经乱搭了一下,她的耳力却清晰起来,听见包间里有熟悉的音乐传来——莫文蔚《爱》。

后面沙发上有支麦克,先前苏也宜没醉的时候把它塞在沙发边角里,此刻她躺着,一伸手就拿到话筒,递到嘴边,跟着音乐模糊的、用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唱:“……因为我会想起你,我害怕面对自己,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噬……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

苏也宜的声线很轻,周一诺早说她适合唱莫文蔚的歌,过去和朋友K歌,她也一直唱得不错。只不过,倒是从未像今天唱得这么……这么让人觉得发自肺腑。

“……假如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

唱到头晕、唱到眼涩之后,无意识状态下的苏也宜没唱完整首就把麦克扔去了一边,包间里传出“轰”的闷响。

还是头疼,疼到让苏也宜忍不住“呜呜”哭泣。

因为疼,她还不能眼一闭睡过去,朦胧间,有一只手附在自己的额头上,比了比,又离开。

那只手落在额头上的触感让苏也宜觉得很舒服,她出于人类本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那只手,咕哝道:“末末姐……我头疼。”

硕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那只被抓住的手只挣扎了一下,又“温顺”地被苏也宜的手拉回去,继续贴在她的额头上。

接着,有一股大力缓缓地、巧妙地把苏也宜从沙发上拉起来。脑袋没了着力点,苏也宜更觉得疼,呜咽了一声,她挣开那只扶住自己的手,往右侧一倒——倒在一处“高地”。

仍然不放过额头上那只手。

易绪被迫坐在了沙发上,被迫以肩承受了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却在听到肩上那人痛苦的哼唧声后,以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松开。

苏也宜心里难过,额头有凉意,一定程度上抑制住她脑内蹿动的酒精。她低声说:“其实……其实我可以努力的,末末姐。我一直很努力的……我是个很努力的人。”

易绪的角度,微微垂眸就能看见她酡红的脸,轻扇的睫毛。说完刚才那一句,苏也宜却停住了,嘴巴撅得很高……

嘟嘴的表情保持了一阵,苏也宜又开始委屈的撇嘴,眼见着又是一场“风雨欲来”:“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傻,觉得我脾气好,什么都能……什么都能……接受,于是……我不想做傻妞……我不想脾气好……我不想去出差……我不想为了大家着想……我不想不想……”大概是说得激动了,她在易绪肩上摇头。

易绪抬手按住她。

苏也宜果然哭了,猫儿一样呜咽着说:“我想去云南,和她们去。很想很想很想去……”

边说着,苏也宜突然抬起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其实……其实我最难过的……我最难过的,是他喜欢别人。”

“末末姐,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其实我早知道他会喜欢别人的……”

“我心好痛呢。”

“现在转不了正……将来有一天总会转的,现在去不了云南,将来总有一天会去的……妈妈说,人生不是暂时的,总有未来和希望……我从不对事情和现状绝望的……”

“可是……可是……他喜欢别人,我怎么办呢……我好像只能绝望了,末末姐……呜呜呜……”

“呜呜呜……”

接下来的时间,苏也宜一直在哭。那惨状,用“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来形容都不为过。

易绪没有说话。偌大的包间里,各色灯光迷离,肖末末他们之前点的歌还在播放,大概因为点歌人个人爱好的不同,歌曲节奏有快有慢,苏也宜的哭声也跟上那些歌曲的节奏,时而快、时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