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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43)

但妹妹司马婉如既是被来信蒙骗,摒退下人单独留门,又怎知姐姐不是遭这手段蒙骗使得凶手可以轻易入内?凶手行凶后将信拿走也是不难。况且苏小培观察了罗灵儿和常君相处的状况后断定,罗灵儿对常君并非如她所说的无动于衷。且罗灵儿在说父亲的事时也有隐瞒。

所以,罗灵儿说谎了。

可是她就算是说了谎也可以解释为乃避嫌之举,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作不得什么证明。苏小培认定罗灵儿在其父行为一事上也说了谎,那也不过是她个人的判断,也做不得什么证明。可秦德正就是觉得罗灵儿可疑。

多年的查案经验让秦德正锁定了这父女二人,直觉告诉他,罗灵儿与这事脱不了干系。但这时候罗奎却忽然认罪了。

“是我迷了心窍,我的武馆虽然还算过得去,但钱银周转总一时好一时坏,我想多得些姐夫姐姐的周济,把买卖往大了做。如若亲上加亲,关系更近一层,便不惧这事里有什么变数了。可姐姐没答应结亲,常君又看上了别家的小姐,原本以为无望,不料他拖了数年未行婚事,我又觉也许还有盼头,便耐心等等。这两年城里的武馆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开,我心里觉得甚是不踏实,还是得将女儿嫁过去才是最好的。可常君这时却把与大小姐的婚期定下了。那时处处皆有那连环案犯的悬赏,我听得大家议论,得了些案子消息,于是心生一计。那晚我夜袭司马府,将司马大小姐刺死,又摆布成被悬赏案犯杀死的模样。本以为婚事告吹,我再择机与姐姐商定儿女亲事,可那日司马二小姐在花园与常君闹了那一场,我又觉常君心中有人,怕是难娶灵儿,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重施前计,想着弄成二小姐自尽的模样便好,反正官府这头对她也有怀疑,她那日当众也企图自刎,一切时机正好。但此事被撞破,便有了今日。”

秦德正被他的认罪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司马府院落层层,罗奎从未去过,若没人指点,又哪里这么容易探得大小姐的住处?罗奎说是早做准备夜探多次。他甚至把那日是如何动手杀的司马婉清是讲得清清楚楚。尸体的模样,现场的布置,皆与事实一致。

秦捕头挑不出错处来,苏小培在一旁观察,罗奎讲述杀害司马婉清时确实在回忆,而非在想像场景,他眼睛的动向,与回忆事实时是一致的。

出来后,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秦捕头。

秦捕头虽不知她是如何确定的,却也愿信她。“即是说,人确是他杀的?”

“我能判断的,是案发时他确在现场。他描述的事情不是他说话时一边想像一边编的。”

秦捕头皱了眉头,案犯招供,本是好事,但他仍觉不甘心。苏小培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但从罗灵儿那探不到什么,她只能知道罗灵儿说谎了,可对方不松口,她一时也没办法。而罗奎一口认罪,悉数招了。这般拖了数日,府尹终是下令此案了结。

结案后,罗灵儿来探望了罗奎,父女二人叙了许多话,在一起抱头痛哭。

第二日,罗灵儿离开了常府,不知所踪。

罗灵儿消失的那一日,衙门收到了济城那边的飞鸽传书,马征远擒到了!捕快们正押着他往宁安城赶。

这消息让衙门上下一片欢腾,府尹大人笑得合不拢嘴,连破两件大案,甚是风光。府尹心情好,没等亲眼见到那马征远,便下令把那五十两赏银给了苏小培。

五十两,摆了个小箱子。

苏小培眨巴着眼睛,舍不得移开目光。

“壮士,你说,要是马征远押过来了,府尹大人一看人不对,也不会把银子拿回去了吧?”

冉非泽哈哈大笑。

“壮士,你说,如果罗奎在狱里突然反悔喊冤枉,说他没杀大小姐,府尹大人也不能把银子拿回去了吧?”

冉非泽继续笑。

“壮士。”苏小培两眼发光,猛地跳了起来。“壮士,我有一个办法……”

“法子。”

“对,我有一个法子,解决掉我现在的焦虑心情。”

“如何?”

“我们赶紧上街花钱去!”

这次冉非泽笑倒在椅子上。

后来冉非泽陪苏小培去了。第一站,就是那个洗漱用品店。牙刷,买三把。骨头制的苏小培觉得有点恶心,她买了木头的。牙膏,选了粉状膏状各两盒,她确定是草木制的就行,没让店家说太细,她怕万一有什么她不想知道的,就用不下去了。柔软的布巾,买十条。这个没什么恶心的风险,她就挑喜欢的颜色,其实也没太多颜色选择,她就是愿意拿起这下放下那个的挑半天。

还有洗头洗澡的香膏,虽然贵,但她一咬牙还是买了。皂角什么的,用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冉非泽全程在那笑,笑得苏小培忍不住瞪他。

冉非泽道:“你冲进店的模样,象是要劫铺。没见着店家大惊失色吗?”

“我只瞧见我付银子的时候她眉开眼笑。”

冉非泽哈哈大笑。

“到底哪里好笑?”

“我见过的姑娘家,倒是喜欢逛衣裳铺子多一些。胭脂水粉,香帕首饰,或是些新奇玩意。”

“壮士见过的姑娘家不少啊。”

“还好。”

苏小培瞪他,正经脸真讨厌。

抱着洗漱用品晃晃悠悠往回走,她忽然问:“壮士可有婚配?”看那常家司马家的,成了亲闹这么大动静,古人还真是挺麻烦。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感情这种事,哪里有能让的?就算大小姐不死,这常君成了姐夫,司马婉如就能肯定日后他们三人会无事?

这凶巴巴不讨喜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世界的人,对婚配又是怎么想的?

“未曾,怎地,姑娘对在下有意?”

苏小培差点栽倒,这人,还真敢说。

“壮士,此言无礼,下回莫要如此了吧。”

哼哼哈哈,逮着了吧,讲礼数啊壮士。

冉非泽老神在在:“这话不是壮士说的,是阿泽说的。”

卟!

苏小培真扭脚了。

壮士,青天白日的,你不要玩人格分裂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好不好?你的礼仪廉耻呢?

第40章(6.2日修字句)

冉非泽很快证明了他的礼义廉耻仍在。

他看到苏小培扭脚的动作,正经脸道:“姑娘行路如此不当心,着实不该。你瞧,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在下空有相助之心,怎奈眼多嘴杂,男女授受不亲,为姑娘闺誉着想……”

“你行了。”苏小培挥手打断他,“阿泽退散吧,换壮士出来。”

冉非泽哈哈大笑。与这姑娘说话着实是逗趣得紧。

他清咳两声,端正脸色问:“姑娘可伤着了?”

“没伤。”苏小培动动脚腕,没事。继续回家。

她抱着她的血拼成果在前面走,冉非泽负手在后头跟着。

“姑娘呢,可有婚配。”他忽然把她问的问题丢回给她。

“未曾。”苏小培答得顺口。

“姑娘多大年数?”

苏小培正要张嘴答,忽想起这里可不是现代,以她二十七的高龄,那什么,嫁不出去是件挺严重的事吧?不过对方是冉非泽呢,他一定不会大惊小怪的。

“快二十七了。”

冉非泽果然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好奇:“为何?”

为何得没头没脑,苏小培却是懂了。“这里的姑娘若是大龄未嫁,又是为何?”她反问。

“通常会是父母亡故,无人张罗,或者闺誉受损,无人愿娶,又或是家里穷苦,没有嫁妆,还有些女孩儿便会被卖掉,就更别提终身大事了。嗯,再有些心高气傲,身份不俗者,颇挑剔了些,也会耽误些出嫁时候。可无论何种缘由,大龄未嫁,便会招人非议,惹来轻视。”

“哦。”苏小培点点头。招人非议,惹来轻视这种事,她在这里可是相当有经验了。

“在我们那,身份平常,心高气傲颇是挑剔的姑娘挺多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苏小培答了,认真想想,自己真的是,相亲相了这么多次,哪一个她不都是能挑出对方一大堆毛病的。其实人家真有这么差?或许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才是那种读了些书自以为是,其实条件一般但自我感觉太盛的极品吧。

苏小培回想了一下,现在她在另一个世界,用另一种角度去看那些相亲男,好吧,她觉得她还是没有欣赏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挑毛病无关,她也不必在这假装悔恨。她就是这么讨人嫌的,放到哪都一样啊。

“姑娘。”冉非泽见苏小培脸上神情颇是精彩,一会叹息一会皱眉一会撇嘴的,忍不住唤她。

“壮士呢?多大年数呢?为何未娶妻?”苏小培甩甩头,将那个世界的事甩远一点。她在这个世界是另一个人了,一穷二白不说,还一无是处,她很清楚这是另一种过法。只希望快点找到那个程江翌,一切回归正常。

“我吗?”冉非泽笑了笑,“姑娘打听我,颇是让我欢喜。”

又来了。苏小培撇眉头,飞快道:“阿泽退下,让壮士说话。”

冉非泽又哈哈笑,而后道:“已活过了二十九个年头,是极好的年纪。”

苏小培抿抿嘴,他还真不忘随时夸夸自己。这世界里也会说男人三十一支花吗?他才是真正能当爷爷的年纪了,真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