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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38)+番外

所谓的危险迟迟没有出现,韩笑过着异常充实的日子。隔俩月聂承岩便会带她和韩乐下山小住,然后再回到山上。学医、看诊、伺候主子、照顾弟弟,是韩笑全部的生活内容。她的医术日益精进,在山下有了些名声,到山上却是颇受冷眼。反正妙手前面挂着福星二字,欢喜她的赞她聪慧有天赋,不喜她的便说她是有些运气的草包,韩笑均是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只专心研习医术。

就这般,一眨眼的工夫,半年过去了。

韩乐的病仍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双腿有些力了,但走不了几步又会软倒,好在体质方面是越来越好,再无性命之忧。这让韩笑非常高兴。

聂承岩也是如此,身体日渐康复,可惜双脚再不能行。韩笑与他越发地亲近,有时不必开口,只互相一个眼神,便明白他的意图。

石耳说的那些风言风语,韩笑自己也有耳闻,众人传她早成了通房丫头,只待时机合适,等神医先生点头便立妾名。也有传言道神医先生要给公子先娶正室,再立韩笑,甚至连姑娘的像册都拿给公子看了,这是石耳告诉她的。可韩笑没见过什么像册,也没听聂承岩提过,当然,她也不敢问。

这日韩笑下了一趟山,她的针具不好用了,要换套新的,正巧今日有病人下山,韩笑便顺路搭马车进城,到匠器铺子取她的针。又刚巧遇到位相熟的女病人,每月葵水时腹痛难忍,韩笑便给她诊了,开了方子。

这事让韩笑想起自己前几日累过了头,结果小日子来葵水时也是又痛又冷。那晚她痛得睡不着,把聂承岩气着了。他痛骂她一顿,喝令她滚到他那去,她抱着肚子哼哼,弯着腰挨到他床边,被他探手一把抱了上去。

他运了内力,手掌又大又暖,捂在她的肚子上,让她蜷在他的怀里。他斥责她:“别以为我是心疼你,大半夜不睡嗷嗷喊痛,吵得我也不能睡。下次再这般试试,我定会教训你。”

韩笑很想辩说她一直咬牙没喊痛,但他这般骂她,她居然觉得开心,加上实在是没力气,所以干脆闭上嘴不说话,连眼睛都闭上,让他骂个够。他的怀抱很温暖,手掌也是,她躺着躺着,被他的气息包围,小腹处暖洋洋的,感觉肚子不疼了,眼皮很沉,快要睡着。她偷了懒,没再爬回自己的床,而他居然没有赶她。

韩笑想到那晚的情景,脸不禁红了。太阳正往西边落,她背着药箱子快步往岩筑走,忽然很想见到他。她出去了大半日,他又该板脸不高兴了。她止不住想笑,她的主子是怎么能够在凶巴巴骂人的时候,让人感觉到很温柔的呢?

前面的路口再拐两个弯便能看到岩筑了,可这时韩笑看到言杉言大夫急匆匆地往后山的方向赶,他一脸焦急,看到韩笑赶紧招呼:“韩姑娘,快,我正愁找不着别人了,后山那有个药仆摔伤,情况危急,快与我去救人。”

韩笑听得此言,匆匆便跟着言杉去。两人一路急行,绕到了后山,此处草木繁茂,人烟罕至。韩笑只听说有些长在悬壁上的奇珍药品才会到这里来摘采,但也是极少的,若有人伤在此,怕是很难被人发现,所以言杉带人来救,韩笑直为这伤者感到庆幸。

言杉赶到一陡峭山壁边,对着下边喊道:“你再撑着会,我们马上想法救你上来。”

韩笑也走到那崖边往下望,想看看是何情形。着眼之处,是个斜斜的陡坡,又深又长,一眼竟是看不到底,树草杂生,看不见人影,韩笑正待问:“伤者在何处?”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喊:“韩姑娘,小心!”

第31章 崖底遇险(修)

韩笑还未及反应,身边忽地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

韩笑一惊,闪躲不开,一下被往那陡坡之下推去。惊悚的一瞬间,她眼角余光看到言杉的极恶姿态,那凶狠的表情让她诧异。

可此刻已经不容她细想,山壁在她眼前翻转,她一头栽倒,朝着崖下滚了下去。

一路磕磕撞撞,身上极疼,韩笑本能地用手扒拉着崖壁,试图抓住什么,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聂承岩板着脸的模样,他嘱咐她要记得平安回家。

一棵树的枝桠阻了阻韩笑的下坠之势,她危急中拼命将枝条抱住,药箱子从她的胳膊滑甩而出,沿着山壁咕咚咕咚地滚了下去,再看不到。

韩笑喘口气,定了定神,头顶崖上隐隐听得有人在争执扭打的声响,身下的枝桠咔咔摇晃,似经不得她的重量,马上就要断裂。

韩笑不敢动,只快速地四下打量着环境,她抱着的这树生在崖壁上,左右尽是小草矮植,长得颇高,却是经不起重,再远些有些藤蔓,看着还算粗壮,可她若想攀上,怕是得再往前爬爬。

韩笑犹豫着,舍了身下的枝桠,那藤蔓也未必能经得起她的重量,何况还得再动弹攀爬,凶险非常。可若不动,眼看着这树枝似要折断。

想了又想,韩笑心里害怕得手都有些颤,她试着往前动了动,只听得咔的一声,身下的树枝往下一顿。韩笑叫也没敢叫,只在心里念叨着:“爹、娘,保佑女儿,保佑女儿。”她努力扭转头看了一眼树枝,又是草又是叶,看不到断裂的状况。

韩笑闭了闭眼,又听得咔的一声,这次她不能再犹豫了,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伸长了胳膊努力去够那蔓藤。

蔓藤被她的指尖触碰得不停晃荡,要抓住却总是差那么一点。韩笑再往前稍挪了挪,身下的树枝坠得厉害,她深呼吸一口,喃喃道:“主子保佑我,保佑我,我要回家的,我想回家。”

这次指尖将将勾到了藤条,可就在这一刹那,啪的一声脆响,韩笑只觉身下一轻,整个人往下坠去。

她失声尖叫,慌乱中双手乱舞,终于在下坠了一段后,手上抓住了一根藤蔓,还没来得及庆幸,这藤蔓竟又断掉,她再次摔下,这次身下竟是横七竖八的好几根藤蔓结的网。

韩笑定了定神,双手紧抓着一根藤条,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这里足够结实托着她,刚刚有些安心,转头却看到一具骷髅正对着她,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眶似有意识地盯着她瞧。

韩笑惊魂未定,又被这一吓,不禁放声尖叫。

在她的大叫声中,两声惨叫从头顶传来,伴着碎石泥块,两具人体从崖顶上滚落,擦着韩笑的身边往坡下翻了下去。砰砰啪啪的一阵响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韩笑不敢动,呆了好一会,听到坡下有人大声呻吟咒骂,韩笑听着,觉得这声音竟象是石耳的。她大声喊着:“下面是谁?是石大哥吗?”

片刻后,听得石耳应道:“是我,你没摔死?”

韩笑不知该如何答,她都说话了,自然是未死,嚷嚷着自己没死真是傻气。她听见石耳在下面大声骂,什么“为何想不开多管闲事,人家没死,自己半死”之类的。

韩笑向上看了看,她所处之处,离崖台有好长一段距离,崖壁又陡又险,爬是爬不上去了,于是她低头大声问道:“石大哥,你可安好?受伤了吗?”

“我胳膊动不了啦!”

韩笑小心地往外攀了攀,看了看往下的地势,又问:“与你一道摔下来的,是言大夫吗?”

“对。”

“他如何?”

底下似乎是石耳爬动的动静,然后听他回道:“那小子一身血,没动静。等老子歇一歇,再去踹死他。”他喘着气,似乎扯动了伤口,又咒骂起来。

韩笑仔细察看地形,看到一长串的蔓藤连到底下,但下面被绿植挡着视线,也不知是个什么地势。她探头瞧了半晌,终于看到石耳从草堆里伸出脑袋来。

韩笑赶紧问:“你那安全吗?有何遮挡之物?小心再摔了。”

石耳摇摇头:“这片是个大坡,没上面陡,能落脚。”

韩笑一听,再仔细上下看了看,确定她是爬不上去了,于是决定下去与石耳汇合。

石耳皱着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攀着蔓藤下来,不满地吵吵:“他娘的,你也是摔,老子也是摔,怎么你就无事,老子胳膊却伤了。”

韩笑百般惊险地下到石耳落地的坡上,喘着气安慰:“老天爷留着我,好给你治伤。”

下来了这才发现,高高的野草和绿植挡了这一片斜坡,斜坡下面可就是笔直的悬崖了,比顶头的斜崖更危险几分。言杉侧着倒在不远处,胸口、腿上全是血,看不到还有气没气。

韩笑没走过去,她先看了看石耳的胳膊,有些被石头、树枝划伤的小口,没流什么血,只是胳膊脱了臼,所以才会动弹不得又疼得厉害。

韩笑让他坐下,在崖壁上靠稳了,然后架着他的胳膊一拉一推,咔的一声给接上了。

石耳痛得一声惨叫,刚要抱怨,发现能动了,他试了又试,乐了:“嘿,没想到你除了会拿针往人心上捅,还真的会点别的。”

“刚接上,最好别妄动,拿腰带把胳膊绑一绑,以免日后康复不好。”韩笑确认他没事,便朝着言杉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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