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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218)

“龙将军自会交代。”蒋松还在为卢正的事生气,说起话来自带一股怒火,“还是钱大人觉得自己不必与将军交代,只与梁大人交代就好了?”

钱世新呼吸几口气,道:“自然不是。只是白大人对安若晨怀疑甚深,这怀疑当日也得到了印证。安若晨与姚昆勾结,他们一起出逃,还得细作杀手相助。蒋将军方才也说卢正亦是细作一伙,那么卢正行事是否是受安若晨授意,这里头究竟有何阴谋,将军军中细作潜伏,将军尤不自知,酿成大祸,将军自查恐不妥当,还是由梁大人处置好些。”

这些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蒋松更气。“将军给衙门的报函,钱大人仔细看看吧。钱大人说安姑娘,不,说将军夫人嫌疑重大,可有实证?将军夫人因安府四夫人段氏一案受审,衙门这处可有实证,未有实证,擅自扣押,且让将军夫人险些送命,不得不惊险逃命,这责任不知是白大人该负还是姚大人该负,或者钱大人你来负?”

将军夫人?钱世新捏紧那信,他确是还未看,但听起来龙腾那家伙居然不管不顾,给安若晨火速许了个身份吗?而且安若晨才逃了几日,龙腾接回去椅子还未坐热呢,就算成亲,消息传回来哪有这般快!又玩的事情未办完就先派人报信的那一招吗?

将军夫人!钱世新在心里冷哼!将军都快没法自保了,何况他夫人!

石灵崖军营里,龙大与安若晨行完礼,喝了交杯酒,众兵将大声欢呼,举杯共饮。有人起哄这辈子怕是唯一一回能在战场上见证婚礼了,想见见新娘真容,想当面给夫人行礼。

旁边一堆人大骂。有说不识礼的,有说拍马屁的。也有人小心附合。大家七嘴八舌。龙大捏捏安若晨的手,安若晨用力回捏了他一记,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好吧,你与大家说几句。”

龙大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盯着安若晨看。安若晨咬着唇,但也点点头。

龙大替她把盖头掀了起来。她对龙大笑了笑。

龙大也笑了,道:“她说不紧张,原来是假的。”

众人哄笑,有人大叫:“夫人好。”

一吵闹,安若晨更紧张了。龙大一抬手,大家安静下来。安若晨深呼吸,道:“我,呃,谢谢大家,陪将军出生入死。”

大家都看着她。安若晨脑子里空空,再憋不出话来。龙大问她:“只说一句?”

安若晨窘,众人笑。安若晨看着那一张张刚毅汉子的脸,忽然觉得很想再说什么。她拿出那张纸,道:“我与将军初次见面,是在将军领兵入城那日。将军来此,是为了南秦入侵阴谋。后来我们相识,也是因为奸细之事。因为这些事,死了许多人。那些人,有些是南秦细作,有些是我大萧奸细,有些是无辜百姓,有些是我不认识的,有些是素未谋面的,还有些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很幸运,能嫁给将军,但我不能忘了他们。那些真相,那些公道,我还欠着他们。今天是我与将军的大喜日子,我在帐子里,写下他们的名字。”

安若晨咬咬唇,开始大声念名字。

这些名字,兵士们当然是陌生的,但他们心里也有名字。于是一个人说出一名字,另一个也接上,那是他们战死的兄弟。那些名字,远比安若晨名单里的多得多,安若晨并不认识他们,但她落泪了。

真相与公道,必须还清。

安若晨握紧了龙大的手。

这边蒋松还在与钱世新道:“既是拿不出实证,又无新的线索,那请钱大人撤消对我将军府衙管事陆嬷嬷的缉捕令函。前线大胜,是我大萧盛事,请大人速发告示,以定民心。郡府衙门那场胡乱混战,前因后果,与细作何干,龙将军要知道。城中搜捕何人,如何搜捕,龙将军要知道。对太守府的管制监查,由我军方接手。”

钱世新真是有些不敢相信,龙腾这是完全不将梁德浩放眼里了吗?巡察使安排的事,他派个人过来说踢开便踢开了?

“蒋将军。”钱世新定了定神,道:“许多事是白大人生前嘱咐的,不止我,他的一众属官均得了令,军方的搜查,对太守府的监管,也是对白大人遇刺一案的交代。蒋将军一直在军营,未知城中情形。”

蒋松打断他:“所以如今我来接手,我未知的情形,还请众位大人相告。白大人生前嘱咐了什么,我想龙将军也想知道。白大人既是去世,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听说白大人让钱大人暂代太守之职,将军觉得姚昆从前与钱大人相交甚密,恐白大人遇刺之事钱大人也撇不干净,白大人这般安排并不妥当。”

钱世新脸色铁青,这是反咬一口?

蒋松硬邦邦地道:“龙将军嘱咐,若对他的安排有异议,都可好好商量。他如今有空了。”

钱世新:“……”

第151章

安若晨与龙大的婚礼时间并不长,毕竟是战时,兵将们热闹了一番后很快就各回各位,各值各岗。有些无事的,坐在篝火旁继续喝酒吃肉歌唱。

歌声嘹亮,称不上悦耳,却颇有气势,让人心情舒畅。安若晨坐在帐子里,听着隐隐传来的歌声,一边与姚昆叙话。

姚昆自被龙大救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安若晨。比起在中兰城里的警惕尖锐,眼前素颜红装的安若晨才真正像个二九年华的小姑娘。今日日子特殊,姚昆也不敢多打扰,只表达了恭喜之意,又说自己已与龙将军将中兰城里发生的大小事都说了,龙将军的意思,是暂时没有办法洗刷干净他的嫌疑,得找证据线索反驳指控。但谋害白大人一事栽脏得太简陋,定有办法处置,让他莫要心急,他家人的安危,已派人去盯着了,晾那钱世新不敢做得太过。

姚昆道:“将军说,我龙大还未死,他钱世新不给自己留些余地,便是他找死了。”姚昆说这话时,颇有感慨,龙将说话就是硬气。

安若晨安慰道:“将军既是如此说,那便是会如此办。大人勿心急。”

姚昆点点头,却道:“我想回中兰,将军既是已稳了局势,又有把握制得住钱世新,我想回去。衙门里还有许多我的部下属官,有爱戴我的百姓,我回去了,才能引出线索,找到真相。”

安若晨没说话。

姚昆停了停,见她不接话,只得道:“只是龙将军不答应。”

安若晨这才道:“将军不答应,自有他的道理。方才大人不是也说了嘛,将军亲口与大人说的,这事已派人去处置,大人莫要心焦吧。钱世新见不得大人,便不敢对大人家人施害,但若大人便在他面前,他自然就得拿着大人软肋要挟。到那时,大人是眼睁睁看着夫人公子落难,还是自己屈从钱世新?”

姚昆心里叹气,就知道龙将军不管做什么,这安若晨定会全力支持。他想让她帮着说话,怕是不能够了。只是他记挂蒙佳月和姚文海,真的不能心安。

钱世新心亦不安,但他未屈从。就算龙腾当着他的面亲自说,他也要驳上一驳,何况只是蒋松而已。

武将说话硬气,喊打喊杀,但真要动手,他们敢吗?钱世新觉得他们不敢。若真敢这般武断行事,先前龙腾怀疑这个是细作怀疑那个是细作便该先除了再议,何必磨磨叽叽查来查去。如今亦是一般。他钱世新可疑,证据呢?

所有的事都是思虑清楚才安排。每一个人,每一个位置。龙腾是这样,白英也是。

龙腾会被举荐来这儿,就是因为他如此的性子,他讲究什么公正公道,必就会顾虑冤假错判,顾忌伤害无辜。在武将身上,这可不算优点。未开战前,他都会优柔寡断,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这是当初上头定计划时的思虑。事情也确如他们认为的一般,龙大确是未有疑人就抓,未有闻风就动。所以钱世新觉得,现在也是一样。

钱世新与蒋松道,他受白英之命,代任太守之职,代掌平南之事,如今白英尸骨未寒,他定不能违背所托,抛弃承诺。再者令书已呈梁德浩,若非梁德浩下令,他不敢交出太守之职。

蒋松也不退让:“既是钱大人坚持,那我就得依令将钱大人押下,等候梁大人的令书到了再处置了。”言罢,一摆手,一队卫兵便要上前来。

钱世新大喝:“蒋将军,你这是目无王法了吗?”

“王法是你钱世新不成!”蒋松喝起来可比钱世新有气势。

钱世新口气一软,道:“蒋将军,你我都是奉命办事,龙将军与梁大人处置这个也自然是有商有量的,我们闹得不好看,会教两位大人为难。不如这般吧,蒋将军与我一同处置衙内事务,我一文官,遇着白大人遇刺身亡,细作四伏的险情确是不知所措,蒋将军对平南事务不熟,处置起来也会吃力。你我齐心协力,才可度过此难关。也好与龙将军与梁大人交代,你看如何?”

蒋松听罢,想了一想,点头:“也好,那般也不是你抗命,我也未负将军之令。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可莫要在我这儿耍什么花样手脚,发生任何事,均得相报与我。”

钱世新连连点头称是,道自然是如此,确是需要蒋将军这般人物才能威慑住胆敢谋害杀戮官员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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