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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254)

安若晨眨眨眼,她哪知道,她都不知道原来这里居然这么多埋伏了。虽然将军是与她说过些安排,但没讲得这般细啊。而且将军行事颇小心,没把握就不张扬,所有事都藏着自己慢慢剖。且他说话有时让人闹不清真的假的,不好琢磨。

“春晓,你与我仔细说说,孙掌柜如何与你说的,你行事听谁嘱咐,后头是何计划?”

春晓仔细说了一遍,道:“后头没计划,就是一直等夫人来,说将军与夫人会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之后要做什么,听将军和夫人吩咐。我先前在这儿也没什么可做的,就是把人都认清了熟悉了,让夫人来了,心里能有底。”

龙大在宴上已经看到了自家人的身影,眼神一碰,他心里也有底了。孙掌柜果然按嘱咐都办好了。

宴上龙大与梁德浩没能说什么正事,光听南秦那几个大使慷慨激昂控诉东凌的罪行,言称他们南秦是被东凌蒙骗,中了计谋,才会与大萧刀戈相见。东凌狠毒狡诈,肯定是想借此坐收渔人之利。梁德浩一番安抚,为南秦国君之死表达了遗憾哀悼,并称议和也罢,讨伐东凌也罢,事关重大,得好好商议。

龙大当着梁德浩的面再问南秦使节:“贵国国君遇难真相,你们确实查清了吗?那东凌既是想从中挑唆,为何做出这等蠢事来?这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惹来祸端?”

梁德浩点头。

南秦使节丘平道:“龙将军、梁大人,正如我等先前报的,东凌那使团喝多了说漏嘴,于是皇上对东凌质疑,宴中起了口角,皇上大怒之下称战事蹊跷,必要严查。要到前线来与大萧重启谈判。东凌那些人便觉得事情恐有暴露的危险,于是便想阻止皇上如此行事,再将刺杀皇上之罪嫁祸给大萧,结果被任重山将军撞破,双方打了起来,皇上中箭落水身亡。”

梁德浩与龙大对视一眼,梁德浩问:“那么,如今是辉王暂代掌管国事?”

丘平忙应:“确是。辉王派我等来,希望能与贵国澄清误会,停战和谈。共同讨伐东凌恶行。”

梁德浩抚了抚胡子,道:“这事容我们禀了皇上再议。讨伐之事,便是开战之事,贵国与东凌的怨仇,我们大萧参上一脚,似乎也不妥当。”

丘平忙施礼:“大人,东凌害的可不是我们南秦一国,若无贵国相助,我们南秦与东凌讨不回公道,大萧又岂能安然?”

梁德浩不再言语,将语题转开了。

宴后,梁德浩与龙大关在一屋细商。头一句便点出南秦的心思:“他们也不过是怕我们隔山观虎斗,捡现成的便宜。”

龙大不言声。

梁德浩道这事他已经写了奏折快马送到京城,朝廷那头的意思且等着呢。他需得先将边境这些事都处置了再说其他。“你那近万战俘不能久留,时间长了定有大麻烦。”

“这不是要等大人的意思,若议和便得放,若不和便得杀。”

梁德浩皱起眉头:“莫将杀人说得如此简单。”

龙大摊摊手,表示自己对这种事没意见,他道:“说起杀人,当初在安河镇,我与大人会面之时,那些个刺客,大人审得如何?”当时梁德浩抓走两人,说要严审,抓住丞相罗鹏正谋害他的把柄。

梁德浩道:“我将他们抓了回去,还未等审呢,他们二人竟暴毙了。”

龙大问:“那么可与罗丞相质问此事,刺杀重罪,难道就这般了啦?”

“自然不能。但前线军情更是紧要。原想着待处置完前线之事,回朝后再好好参他一本。届时还得有你帮忙,你可证明我未曾诬陷于他。只是我未料到,追查使节一案,却又查出与朝中重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人觉得与罗丞相有关?”

“还未找到实证。”

龙大垂眸,沉吟道:“我这儿倒是有条线索,只可惜也没甚用处。”

梁德浩惊讶,忙问:“是何线索?”

“安河镇时,大人押着刺客走了之后,我发现地上有一刺客还未气绝,便问了他几句。他说未曾见过罗丞相本人,那时候拿银子过来找他们办事的,是一个叫陶维的中年男子。”

“陶维?这人是谁?”

龙大道:“联络这等勾当,往往掩去身份换个假名。陶维这个名字,也没甚用处。”

“那刺客可认得那人,他可指证出来。”

“他伤势极重,说了这个后便死了。”龙大摇头。

梁德浩沉默,皱眉苦思。

第179章

京城。

春雨下了一日,石板路洗过一般,空气里也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市坊里人来人往,各家铺子卖力殷勤,雨后的生意颇为不错。一家瓷器铺子门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客气地送两位客人出铺子,客人道:“陶老板请留步。那套花瓶来了,可记得帮我留着。”

陶老板满脸堆笑,点头答应。

客人走后,他站在铺子前左右看了看,转身回了店里。

在这铺子的斜对角,有家茶楼。二楼里雅间坐着两人,正透过窗户看着那瓷器铺子。

“就是他,那个叫陶维的?”坐左边的那位蓝裳华服贵气公子问。

“对。”右边穿白衣的公子应着。他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

贵气公子多看了陶维两眼,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公子笑道:“我怎知道,我又不是朝中官员,哪晓得谁与谁斗,谁要害谁。”

贵气公子白了他一眼:“少装无辜。你将这事儿告诉我,不就是想让我插一脚,为你们龙家做主吗?”

白衣公子又笑道:“我们龙家有甚紧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为了立太子之事,左右摇摆,改了好几回主意还未定下心来。朝中眼看着就要腥风血雨,一场大乱了。这个时节总得有人出来拨乱反正,为皇上解忧,让皇上安心。皇上一安心,主意就容易定了。三皇子,你说对吧?”

三皇子萧珩沂轻哼一声,抬手给白衣公子倒了杯茶。白衣公子笑嘻嘻,拿起壶来也为三皇子倒了一杯回礼。

萧珩沂道:“龙二,这点你就不如你大哥了。事情一二三四还未摸清楚,你就嚷嚷什么腥风血雨一场大乱,你这是想给你们龙家招祸是吗?”

“哪能啊。”龙二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们在朝堂上说话藏来藏去习惯了,事情如何大家心里有数。罗丞相的势力可不简单,哪是这般容易扳倒的。他与我们龙家不对付,人尽皆知。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陶维,怎地不蹊跷?朝中人脉,一个拉着一个,一人出事,牵动一串,若是梁大人有个什么,受牵连的可不止三五人。我提早给三皇子示个警,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这事牵连最大的怕是你们龙家。”萧珩沂一下揭穿龙二的心思。至于他自己,哪边都不站,若真是出事,他也是隔山观虎斗,伤不着。

罗丞相与梁太尉势均力敌,还未有胜负,所以他还没有选定哪一派。一旦选错,皇位就与他无缘了。他对此等事小心谨慎,甚至与龙家的关系里,比起与龙大来,与龙二私下里走得更近。他可不像皇兄那般明枪明刀摆明面上对着干,他有他的策略。只是他也知道,朝中势力,终归有一派他是要选边站的,他得挑好了。

“确是会拖累我龙家,所以我赶紧来抱紧三皇子大腿也是没错。”龙二喝口茶,“三皇子莫要告诉我大哥,他最烦我这般没骨气了。”

萧珩沂再白他一眼,说的跟真的似的。谁不知道他们龙家三兄弟一条心,全家都一个毛病——护短。自己嫌弃自己家人可以,别人碰一指头就不行。龙二来找他一事,龙大怎可能不知情。非但知情,还很有可能是龙大授意。

眼前这事,关乎朝廷重臣,确有蹊跷。南秦易主,东凌诡谋,这边重臣闹着刺杀的把戏,要说掀起腥风血雨还真有可能。出头时机也罢,避祸保身也好,他提前知道了这事,总归是有好处。

“好,这事我记着。”萧珩沂话未多说,但龙二明白,这话里意思既是领了他的情,也是应允了帮忙打探打探朝中情形。

“那我便等着三皇子的消息。”

中兰城里,钱世新也等到了消息。两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先是姚昆那头,他的人来报,蒙佳月与姚文海离开紫云楼里双目通红,情绪激动。蒙佳月更是几近崩溃,靠着姚文海的搀扶才勉强走到门口上了轿。

这反应与钱世新来说大大的不妙,这表示姚昆自己与蒙佳月坦白了。这有些出乎钱世新的预料,他想了想,冷笑着,其实也不该意外,他爹爹和他都看错了姚昆,还以为他黏糊懦弱,把名节声誉看得比命重,却原来与其他人一样,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们不该高看他的。

果然,当钱世新去太守府欲见蒙佳月时,吃了闭门羹。蒙佳月让管事朱荣转告,这府里上下,与姚昆皆无关系了,钱大人与姚昆有何纠葛自己处置去。姚昆是生是死,日后如何,皆与他们蒙家无关。

钱世新与朱荣对话时,看着朱荣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愤怒真切,不似装的。朱荣是老管事,当初为蒙云山管家,从小看着蒙佳月长大。他从前恭敬称姚昆为大人,如今却直呼其名,且抬头挺胸的说着他们蒙家。这般看来,确实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与姚昆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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