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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幸福逆着光独爱(出书版)(44)

傅希尧挑起下巴问她:“这是什么?”他的眼神有些疑惑,仿佛忘记了有这么一桩事情。

秘书回道:“傅总,这是钢琴大师拉尔夫先生在中国巡演的首场式,您之前吩咐我提前订票的。”

经过秘书的提醒,傅希尧终于想起来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冷淡地说:“知道了,放下吧。”

等秘书离开以后,他拿起票看了几眼就意兴阑珊地丢在一边,他对什么演奏会没有一点兴趣,喜欢听的人,是夏小冉。那时她还跟着自己,每晚总要听几遍这个拉尔夫的专辑才睡得着,后来恰巧听朋友说这个人有意来中国办演奏会,他鬼使神差就记住了,那时还想着,这下那个小女人该高兴了吧?没想到……

他萧索地靠着椅背,一闭上眼就是她那张娇娇小小的脸,看他的眼神除了怨恨、淡漠、难堪,再没有别的。也就只有看着邵峰,才知道原来她也有眉眼如丝温柔似水的时候,那天她冷冰冰地对自己说,没什么,只因为我爱他,我不爱你,这就够了。她又一次成功地在他心口划了一刀,狠狠的一刀,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其实他无需讨好任何人,从来都是别人巴巴地求着他的,她既然这么不稀罕自己对她好,她既然想的是别人,他为什么还得放软姿态?比她好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他想,也许是最近没女人的缘故,他都有些神经兮兮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把门票扔到了垃圾篓里,觉得心里有点烦躁,猛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决定出去透透气。路过秘书处茶水厅的时候,几个小秘书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一见了他马上作鸟兽散,他好气又好笑,刚好觉得有点渴,进去倒了杯咖啡,坐下来抿了一口,瞥见餐桌上有本杂志翻开了。

你爱的他(她):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会总是想给她打电话,会惦记她的笑容,会想着讨好她……

他猛然一震。

听到走道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又迅速把杂志扔到一边,骗骗女孩子的东西,哪能信以为真。

他拧拧眉,抓起外套起身往外走,真有些倦了,他先是回了别墅一趟,倒头就睡,快五点的时候才起来。因为度假村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近日开始破土动工了,晚上在酒店开了庆功酒会,他简单拾掇了一下又出门,面容很沉静,看起来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傅四少。

可到底是有些什么不同了,他没有发现,或者说他还不愿意去发现。

夏小冉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是灰黑色的,像吐出的一层层烟雾,阴沉且低迷,她没走几步就下起雨来,雨虽然不大,却很密,没打伞的人都急着往边上躲,只有她,一个人茫然地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变大了,又什么时候天黑了,她浑然不觉身上已经湿透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

走到一家婚纱店前,橱窗摆着今季最新款的婚纱,她呼吸一摒,顿住了脚步,前天她和邵峰还在讨论要办一个怎样的婚礼,今天他们就分手了。

离离合合的人生。

那么宽敞的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百千,不知道为什么,傅希尧一眼就看到了她,形萧落索,像个小可怜。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还在红灯那来个逆行转弯,流线型的车身轻松嚣张地停在了婚纱店前面。

他打开门,优雅地下车。

雨下得更大了,他们谁也没撑伞,却并不显得狼狈。

他又朝她走得更近了些,他穿的是灰色的西装,丰神毓秀,显得他很挺拔,每走一步都迷煞了人的眼。

然后在她身后站定。

也许,属于他们的七秒开始了。

发现1

傅希尧脸上的表情很淡,声音透过润湿的空气传到夏小冉耳后:“风大雨大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邵疯子呢?”他浑然不知道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语气要多酸有多酸,俨然一个妒夫。

夏小冉木然地看着橱窗印上了傅希尧的影子,夺去了白纱的颜色,她咬了咬唇慢慢转过身,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身而过,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傅希尧哪会轻易容人冷落,面色一沉,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臂,微微低沉地说:“朋友见面也该打声招呼才走,这点礼貌你不会不懂吧?”雨已经渐渐停了,仍有风,她湿漉漉的长发掠过他的手,沁入心扉的凉,跟他温热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黑亮的眼灼灼地看着她,带着强迫的力道逼得她不得不回头,秀眉紧皱,却不是看他,而是专注地看着不远处一对白发苍苍手搀着手过马路的老夫妇,从心到喉咙涌上了一抹酸涩,不答反问:“傅希尧,你什么都有了,还想怎么样?”

傅希尧瞬时全身僵直,沉默良久,才风马牛不相及地犹豫地浑然不觉地放低姿态问:“喂,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别总是绷着个脸让人瘆得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尴尬地别开眼,手劲也放松了,没头没脑地拦住她就问这样抹脸的话,他疯了不是?

天色暗下来,初冬的冷风刮在皮肤上,刀割般的疼贯穿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让人躲都没处躲,就像这人生这命运,谁又能躲得过?

夏小冉抬起憔悴的眼,脸上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叠叠层层。她没有抗拒,勾起唇弯出一个僵硬敷衍的笑容,鼓作欢颜地喃喃:“这样就可以了吗?傅先生。”

然后她一直笑,悲凉地笑,傅希尧终于忍不住,晃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清醒:“够了!够了!”她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夏小冉本就昏昏沉沉的,被雨水打湿的身体冷得直发抖,被他这么一晃,干脆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他怀里,昏倒前只隐约地记得有个高扬的声音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昏就是半宿过去,她感觉自己被密实地包围着,柔软的蚕丝被烘得她整个人火一样的温热,她好像睡了很沉的一觉,迷迷蒙蒙地醒来,头顶上的小壁灯亮着,灯光晕黄柔和,照在白色长绒地毯上,出奇的温暖。

看着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地方。

夏小冉混沌的大脑有片刻的疑惑,想动,却动不了,腰身被人紧紧环住,还听见了不同于自己的呼吸声,哑哑的嗓子有些迷糊:“醒了?感觉好些了么?”傅希尧的手放到她额头上,浅浅地笑了:“嗯,不烧了。”

其实他的手温更高。

这下夏小冉被吓得连忙起身,僵着下巴说:“你!我怎么在这里?”她抓着被子下意识地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从前留在他这儿的睡衣,她霎时脸色发白,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傅希尧觉得眼皮很重,可还是吃力地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别一副‘我怎么了你’的样子,我没饥渴到这地步……”虽然他的确很久没碰女人了,好像突然就没了那方面的兴趣,连周跃民都笑话他赶得上和尚的修为了。

他说完这话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很浑浊,仿佛是累坏了。

而夏小冉也根本不想多看傅希尧一眼,起身在房里找了半圈,没找着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她犹豫了一下,打开衣柜才发现他买给自己的衣服还在,而且叠得整整齐齐的,她拿到浴室迅速地穿戴好,稍稍打理了头发才出来,斜眼看去,他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的手机没电了,连开机都开不了,她想了又想,低声喊道:“我,我先回去了。”跟他处在一个空间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可傅希尧没有丁点儿动静。

夏小冉管不了那么多,拉开门把想走,可不知怎么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巧傅希尧热得掀了被子,翻过身子难受地呓语着,声音小得她听不见,忍不住走过去,却听得他喊:“冉冉,冉冉……”

她立在原地几乎站不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满脸潮红的傅希尧。

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此间思念可直达灵魂最深处,也最为真实,他想的念的都是夏小冉,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夏小冉疑惑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额,病火滚烫的一大片,还涔涔的发着虚汗,原来发烧的是他。她推推他的肩又喊了一遍:“傅希尧?”哪知他只是咕哝着去抓着那只手,根本没半分意识。

她费了点劲才把手抽回来,终究是心软,叹了口气,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帮他擦汗,再添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稳稳地掖好,又喂他咽下了退烧片,去厨房取来了冰袋置他额上敷着。傅希尧睡得不安稳,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像个孩子似的乱折腾。她忙进忙出的,等坐下来的时候又是一小时过去了。

她静静地坐在靠着窗台的椅子上,远远地打量着傅希尧,他睡得很沉,浓黑的长眉微微紧皱,那双犀利的眼闭着,总是说伤人的话的嘴唇有些泛白裂开,整个人虚弱地蜷在那里,这个安静的傅希尧她不熟悉。他脾气差性格恶劣,总是嚣张霸道不可一世,总是不管不顾地迫着她,所以她甚至是恨他的。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她和傅希尧这样天差地别的人怎么会纠缠到一块儿?不过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和邵峰志趣相投,爱得深,不一样是情深缘浅?她又开始觉得头晕,到厨房倒了杯温开水暖了暖胃,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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