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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23)

我坐在湖边的一张石椅上,沮丧的支着头,注视前方来来回回的身影,低叹,这样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真说得他的势力那么庞大的话,肯定知道我找他。如果他不想见我,只要不出现这里就可以了,也肯定料到我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难道,就要我这样放弃了?我真的很不甘心,但是在这里,权势和财力就代表了一切,我们这种升斗小民,怎么都得过?不禁自嘲一下,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辉像流泻的金子般,赤红而灿烂,使大地都蒙上了一片火红。秋风袭来,凉意冉冉,人群已经渐渐的散去,只留湖上三五艘画舫挂起了灯笼,照映着湖面。

我垂头丧气的看着月心湖的晚景,真想放弃了,这么晚,搞不好人家正山珍海味,美姬美婢服侍着呢,哪里知道有个傻瓜在这里吹西北风!

这么晚了,炀他们该担心了吧?我整理了一下褥裙的皱褶,正想起身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醇厚得宛如美酒,“想不到你的耐心还挺足的!等了这么久还不放弃的,至今也只有你一个人!”

我身子一颤,真被吓一跳,怎么有人这么悄无声息就在我的后面出现了?而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听他说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老板了!我当下就冷静下来,也没有转过身来,说道,“为了恭候您的大驾,小女子怎么敢先行离去呢?”

身后的气息有一阵的停顿,不过很快就朗声说,“哈哈,冷静、大胆、心细,你果然是与众不同,怪不得宇笙一直叫我来看看。你没有让我失望。”这时,他已经轻捷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背着光,看不大清楚他的脸,不过却明显的见到一条狰狞的疤痕从耳侧延伸到脖子,有点吓人。他的整张脸淡然无奇,怎么鼎鼎大名的惊澜商号老板居然是这么的平凡?而且也比我想像中的年轻,我以为他至少已经人到中年了。

只见他飞鬓入眉,那一双眼,在暗光中也熠熠生辉,迫人的直视让我感到一股难以忽视的英气。

“宇笙?”我眼底有着疑惑,是谁?认识我吗?

他依旧注视着我说,“若你真是聪明的,该猜得到他是谁!”

考我?我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莫不是‘天下通’?”也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对面前的这个人了如指掌。他露出浅笑,笑而不语,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难道……他也是你的下属?”如果不是,依他的神秘,我想没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即使知道,也只有他属意,才会让天下通有那个胆说出来。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他这时连眼睛也是微笑的,顿时让整张平凡的脸生动起来。不是说他性格冷淡吗?怎么才见这么一回就已经笑容不断了?

趁着大老板心情好,赶紧谈正事!“那么,相比您也知道我的来意了,不知可否请你手下留情,让我们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看向天边的那一抹红云,声音又冷了下来,“现在我不想谈这种事情。夕阳红霞,湖烟氤氲,最适合的就是热一壶美酒,月下畅饮。”

“但是……”

“若真想谈的话,明天巳时到揽月楼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似乎在下最后通牒,如果我再不识相那就说不过去了。

“明天我定准时赴约,请阁下不要食言!”我答道。

“我从不食言,这你无须担心。好了,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吧!不要让家人担心才好。”被他一说,我才发现早上出门时穿的衣服太单薄了,冷风有点刺骨透心。而他,原来是在为我担心么?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样子有点木讷冷毅的男人,难以想像他会说出这般温柔的话语而且一切都那么自然,若不是早已经知道他赫然的身份还有凛冽的办事作风,我也会单纯的以为他只是一个老实温厚的男人。

我很久后才知道,那一天的等待,其实改变了很多的事情,不单只是乔饰坊存亡的事,还包括我自己的……

晚上,我喜滋滋的向他们宣布我已经成功的和惊澜商号的老板碰头的事情,炀咋呼的跳起来,急忙奔到我身前,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可还是不放心的说,“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去?没有被欺负吧?怎么不叫上我们?万一对方是个卑鄙小人你岂不是会吃大亏?”他俊美的脸上有着难以名状的担忧。

“停、停、停!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失笑的阻止他碎碎念,“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你不要穷紧张啦!”

“可是……他怎么……”

“当然山人自有妙计啦!”我是打死都不会说自己是在守株待兔才成功的。

“他怎么会见你,我们之前努力了许久都没有成效,不会是什么陷阱吧?你怎么知道你见的人就是他,也许是别人冒充的呢!?”成大并没有大惊小怪,却冷静的分析出事实。

我心里一个“咯噔”,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热切对那个人一点怀疑都没有?先前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的厉害,却被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浇了满头的冷水,感觉成大看我的眼光就像是涉世未深,还是很莽撞的女孩。

我抿抿嘴,垂下头,有点赧然。炀见我这么沮丧,出来声援,“也许人家见我们诚意拳拳,所以决定出来相见呢?对了,那你们谈论得如何?他肯不肯让步?”

“还没有谈好,因为天色太晚了,约明日巳时在揽月楼再议。”

“那明天我们陪你一同去一探虚实!”炀接着道,好象怕我不答应似的。

我想了一下,如果真不是他的话那还没什么,但是若是本人的话,岂不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沉吟道,“好,那我先去,你们就在附近守着,一看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进来,怎么样?”我下意识的告诉我自己那个人应该就是他本人,但也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成大难得的先发言,“那好,不过无论如何要小心,先顾好自己再说。”

早晨的天气是阴蒙蒙的,笼罩着一层灰雾,似乎是想下雨,让人觉得很压抑。

我早早便起了床,打扮好了就先一步出发,成大他们要先打点好店里,还有托人照顾之泓才能跟来。毕竟关乎乔饰坊生死存亡的事情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的,所以走得急切。可是就在我出南城门之际,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今天并没有穿得妖冶红艳,一身银白的滚金绣蟠龙锦袍,箭袖高靴,腰间是缀着金玉的精致腰带,比之先前的宽袖长袍,更显得英气非凡。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了,因为我爱的从来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外表。

他此刻只身一人,并没有带任何的随从,连天北都没有在身边,显得很恣意潇洒。见着我,他的脚步跟着停了下来。“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分,瞧,才隔几天,我们又见面了,你不会是特地来这里等我的吧?”

“侯爷见笑,民妇残柳之姿,怎么入得您的法眼呢?”不知怎么的,我现在一跟他说话就有转身就走的感觉,不想和他再有牵连,仿如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哈哈,我倒是不介意。要不你与你夫婿和离,跟着本侯不是更好?”他笑得放纵。

我敛神,沉声说,“侯爷,请您自重!”

“好好,不与你闹了!你这是要去月心湖吗?正好本侯与你同路。”他已经不由分说的走在了我的身旁。

“民妇与侯爷并不同路!”我咬紧下唇说道。

“哦?难不成你这是要回城里去?”他歪着头,状似思考的问,可惜眼角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我看看周围,这明明就是要通去月心湖的路……没有旁支,也辩驳不了,况且快到巳时,再跟他纠缠下去,损失惨重的只会是我。

“不,民妇正好想起来,恰巧与‘侯爷’同路呢!”我说得咬牙切齿,此刻我的样子肯定是很狰狞,但没有把他吓倒,而且我的反应明显的娱乐了他,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氛冷凝在空气中,犹如这压抑的天气,让人很不舒服。看着他的侧脸,若没有了那轻浮的笑意,就是我的三哥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我脸一红,急急的转过头去,怕他看出我的异样。可是却发现肩上多了一制大手紧攥着。我一恼,刚想出声呵斥他,他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时我再迟钝也感觉到周围的肃然,树木在风中萧萧簌簌,使人的情绪顿时紧绷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刚好走到的地方是去月心湖必经的树林,背临的就是天朝著名的泷江。不一会,飕飕的,在暗影里出现是很多黑衣人,都看不见脸。但是他们身上发出的是死神的气息。

我看向他,眉皱的得死紧,没有了先前谈笑风声的笑意。

钿誓钗盟何处寻

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立即冷凝了起来,肃杀的气氛慢慢的向四周蔓延开来,让人冷不禁的打颤。我不知道对方是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人数众多,看他们每个人的眼睛,双双狠厉,似乎都不会手下留情。我哆嗦着身子,这些该不会是杀手吧?而且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为了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而来的。我浑身都冒着冷汗,手紧张的握着拳,敌众我寡,这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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