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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53)

天北上前禀报,“爷,刚活捉的,已经全部咬舌自尽了!”

“是死士?也无妨,继续走吧!”他偏头想了想,吩咐道。

马车又恢复前行,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厮杀只是我的幻想一样。

在马车里,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神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一直喘着气。

大脑清明了些许,先前想不通的事情又转了回来,忍不住问出口,“隐,怎么你好像知道会有人跟来?”

“阿乔是在怪我把你拖到危险里来吗?”他淡淡的反问,眼睛始终闭着,像要把人藏得极深极深,不让别人探究他的内心。

我气恼的说着,“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声音突然飙高几分。

我是怕他又在做什么傻事啊!请君入瓮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去北漠时也是一样的凶险。现在还有伤在身,他还要拿命来玩?

见我不悦,他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知道,靖军里有内奸吧?若不早日纠出来,这场战根本打不下去的……”

“所以你就故意离开,然后试探到底谁是内奸?”

他苦笑的点点头,“跟你说你肯定不同意的……本来跟着我出来也不好,但是军营毕竟不适合你呆,过两日,就更加的难,所以才自作主张的要你陪我回关内了……阿乔,我累了,想睡一下……”

我那时没注意听,更不知道,两日后,将有一场天朝有名的大仗要打。

原来那天他跟阿彦他们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怪不得他不让我听,原来是怕我妇人之仁阻止他。的确,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我在之前的世界,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想经历。

他在我耳边均匀的呼吸,似乎陷入了安稳的睡眠,长长的睫毛此刻安分的呆着,为他平添了一分孩子气,隐去了平时的轻佻和张狂。

他是该获得自己的幸福的,他这一生太苦了……

如果,如果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

“轰隆”,车又突然停了下来。

天北的嗓音有点不对劲,急忙的唤,“爷?”

我一直以为已经睡着的隐在我身边幽幽的问,“恩?怎么了?”

“爷,他们追来了!请下指示!”天北喏喏的回答。

我一惊,谁又追来了?不是都解决了吗?转眼看着身边的人。

只见他扶着车窗,微微的借力起身,“哦?是吗?动作还真快。你先去做准备,待会多带几个人从另一小道走,其余的人跟我走另一条。”

“是!那,那夫人……”他补充的说。

隐听闻后,笑着望向我,“阿乔,跟着天北,你可以回军营。跟着我,或许生死未知。我,随你怎么选择。”

那时的我,不知怎么回事,一口就答道,“我跟你走!”

那一刻,我几乎是忘了三哥,忘了炀,忘了其他的一切,只因为他眼中深深的无奈和孤独,像装满了世界上所有的悲凉。而且,我看到了当中还有一丝丝的希冀。

我,不想做那个,灭了他希望的刽子手。

他笑得极为灿烂,连春的芳华,夏的绚烂都比不过,在刹那间,成为人间绝色,成为永恒,“好!即使拼尽我全力,也要护你周全!我说到做到!”

是的,他真的做到了,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天将离恨恼疏狂1

此后,我们的人马分开了两路,分别向两条羊肠小道前进。不知何故,他让天北又绕回军营,而我们则继续往关内走。

他一直没有向我透露,追在我们身后的人是谁,我的心里却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

祁关谷的地形十分的崎岖,两面青山,是祁山的支脉,路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走了半天,直到下午,还没有走出这个山谷。我的心里憋得慌,感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大压迫感,让我简直透不过气来了!

我本来是想摞开帘子看着到了哪里,只是,还没看个大概,兀的就被隐摁了回来!我一恼,才想问他,却惊恐的发现,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上赫赫插着一支闪着骇人光芒的羽箭!

是一支冷箭!惊得我一身冷汗,手紧紧的绞着衣裙,心道,难道是他们口中的人追来了吗?

我们的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只是,这一次是躲在车里也不安全了。我茫然无助的看着隐,再一次的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渺小,这么的无力。我暗自嘲笑自己,穿越而来,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也,没长本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成为了负累。

“阿乔!别怕,有我在!”他握紧了我的手,再借着力和我一起走了出马车。

掀了车帘,整个人被定住了!我是万万没有想到遇到的是这情况!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两军对垒呢!

我想,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阵仗,包围着我们的人,说是十面埋伏也不为过,数百步兵分成两路,整整齐齐的站立在两旁,再来是气势非凡的弓箭手弯弓对着我们。而中间,则是杀气重重的骑兵,个个手持长矛。

若是两军对峙,这种阵势还不为过,可是,我们这一行也不过是十数人,怎么敌得过?侍卫们只能勉强形成一个保护圈围着我们,除非以一敌百,否则,根本没有胜利的希望。

再看,那个最中央的是骑着通体纯黑骠骑的男人,好犀利的眼神!他头戴着貂皮的胡帽,额上缀着黑曜石的抹额,身披着黑色的描金披风,在谷风的吹曳中飘荡起一个弧度。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握着长弓,正虎视眈眈的看向我们。有种睨视天下的王者霸气。

我忖度着,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气,声音邪魅而危险,“靖侯,我们很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再一眼扫向我,我心里一个唐突,“原来是英雄醉卧美人恩哪,难怪!难怪!”

隐没有理他的挑衅,冷哼一声。似乎觉得我的手心暗暗出了汗,只感到他握得更紧了,然后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转身再望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笑得轻蔑,“的确是相逢恨晚啊,北漠王……”然而,他瞬间话锋一转,“只是我还以为我的对手是个聪明的人,想来我是高估你了。”

隐轻松的语气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震。似乎不把周围的百千人看在眼里,依旧风度翩翩的自然谈吐,一脸的病容也无损他的气势。

北漠王?我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多看他两眼,那个五官如此深邃,眸光像豹子一般凶狠的人就是洛琏?斯祈?让如芩念念不忘的男人?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关内的?

那人先是一愣,再缓缓的漾起自傲的笑容,“怎么,死到临头还能谈笑,不愧是鼎鼎大名的侯爷,看此分上,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如何?”

他身边的士兵都感染了主子的自信,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嘲笑着隐的不自量力。

我的腿颤得动不了,勿论我再大胆,也是害怕着,仿佛勾魂使者已经在眼前了,就凭我们能杀出重围吗?隐是哪里来的自信的?我出神的看着他苍白的脸,此刻居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是猎人遇到猎物般的兴奋。

“你以为你能在我身边插人,我的人就不会在你身边?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的?哈,若你不是急于来追杀我,应该就能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不过是稍稍设了个局,你就这般的入戏,不太好吧?啧啧,主帅都不在,这北漠……是要拱手让给我天朝不成?看来我还是比那十万北漠军还要值钱哪!”隐无辜的说着,仿佛将杀戮比成谈天气般的轻松。

“你!”洛琏?斯祈怔住了,似乎在深思隐的话,随即被挑起火,狠厉的说,“你别挑拨,现在大家都一样,我强你弱,擒贼先擒王,我先逮了你去,还怕他们不就范?连西兰都来助我,你们焉有胜算?”

“你真的确定形势是你强我弱,看来太子还不太信任你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跟你说?是不是?阿乔?”他笑看着我,意味深长,笃定的眼神让我灵光一闪。

之前我好说歹说,他怎么也不肯去治病,然后突然,突然就同意了……对了,那封信,他不可能阵前易帅,唯一的可能……是三哥来了?我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微微点头,“看来还是阿乔聪明啊!”

“如果我是你,现在先要做的就是马上策马回营,晚了,就什么也补救不了了。”隐‘好心’的给了他一个忠告,可惜,人家听不进去。

“废话少说,你还是速速就擒吧!”他握着长弓的手一挥,所有的北漠士兵蓄势待发,叫声响彻山谷。

隐的大手把我揽在了身后,退至一旁,就见双方开始厮杀起来。

我的手紧紧的拽着隐的衣襟,抬头发现,他的鬓际已经微微的渗出冷汗,可是,从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他的异样,黑亮的眼神紧紧的盯住前方战况。

我暗暗的打探周围的地形,看看哪里是适合逃生的门路,只是,周围都是山林,哪里有退路可走?面前的人又如何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我是怕了,怕再也见不了三哥,还有之泓,之浚都还小,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他们怎么办。

只是,没有多少时间让我害怕,人家已经杀到跟前。这时,隐已经拖着我左右闪避,他虽然中了毒,可身手还是很敏捷,可是,这以多欺少,实在是难以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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