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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59)

“怎么,我给孩子过生辰也不行吗?侯爷……”

他握着拳,有点漠然的说,“你,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以后也不要这样叫了。孩子不能总惯着。”在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才又说,“我会让他来一趟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苑,徒留我一个人,面对满园的孤寂。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也在心里问,从我们重逢以来,他又可曾唤过我一声娘子,可曾提过那段日子?那却成为了美好却遥不可及的美梦了,让人怀疑他是否真实的存在过。现在的我们,竟然要开始忖度对方的心思了?我要相信他,相信自己的选择,这是我唯一能支撑自己的话。

到了廿八那天,我早早的就开始做准备,然后把园子里的人都遣了。

我只留下之浚,之泓离开了那么久,估计也记不清他弟弟长什么样子了。今天是个好机会,让大家好好聚聚。我满意的看着一桌子我亲自做的菜肴,定要给之泓好好的过生日。

不过,到了傍晚,还没有见到人,我的心里有些着急。正想出去门口看看,就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捷步走了进来,打扮得一丝不苟,像个小大人似的,正是之泓。

我立在门前,只听他轻轻的唤了我一声,“娘亲!让您久等了!”我压下了心底的失望,孩子终究是长大了,以前一见到我就会扑过来跟我亲昵的,现今如此的自持,倒像他的父亲居多,到底是什么样的先生,怎么把我可爱的之泓教没了?

说到他父亲,我忍不住朝他身后多看了几眼,之泓会读心似的,清润的嗓音说道,“爹说他今天就不过来了,让我好好陪您。”

一听说他不来,心里有点堵得慌,说不上来的压抑,在孩子们面前却不好表现出来。

“这是弟弟吗?长得真好看,我先前瞅他的时候,他的脸还是皱巴巴的。”之泓盯着之浚,脸上有点兴奋,却又控制着。

我叹气,“之泓,在娘亲这里不要这么文绉绉的,以前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娘不是先生,不会打你板子的!”一个才八九岁大的孩子,怎么看着这么心疼。

“可是……”他看看我,想了一下,终于还是乖乖的靠过来,“娘,我好想你啊,我希望能像弟弟一样在你身边陪着你。”

他嘟着嘴,向我撒着娇,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真好……

“那你搬来跟娘一起住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的怀里拼命的摇头,倔着。

这么点大的孩子,居然也会藏着心事了,是我太落伍了,还是我忽略了什么呢?

在晚餐时,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搬来的事情,只是问了他的生活情况,还有在学堂遇到的趣事,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已入了夜。

我张罗着要帮他铺床休息,却见他为难的阻止我,纠结了许久,才呐呐的说,“娘亲,爹说了,庆生完就得走,孩儿……”他拽着衣服,愣是没有说下去。

我手上的活一顿,久久,才把抓着的被子放下,苦笑,“是吗?也对,你明早还要去先生那里,这样来回不好。是娘亲疏忽了,天色已晚,你赶紧走吧!”我哽咽的说着,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来,怕之泓看出来,硬是没有回头。

突然,之泓从身后抱住我,闷声说着,“娘,不要难过,我会像隐叔叔说的,做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保护你和弟弟的!”

“娘相信之泓一定能做到的!好了,快走吧!外面的人该等急了吧!”我颤着嗓子,催促他说道。

直到没有了声响,我才敢回过头来,同样是满室的寂静。只有之浚,甜滋滋的睡着了,不知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渐行渐远渐无书

“没有想到你还能悠闲的坐在这里!你难道就没有自尊心吗?每天就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自怨自艾的过一生?”来人说话的口气很冲,清朗的声音,不用怀疑,肯定是炀。本来日渐沉稳的他,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发飙。

这是某一天,他走进了我住的别苑里,劈头就说的一句话,虽然语气不好,但是我能听出来他是在为我担心。

“你怎么会来了?他们能让你进来?”我汲着花茶,慢慢的说着。不用想也知道三哥在别苑内外布的暗线,炀是不受三哥待见的,怎么容他进来?

“反正他也知道我和你有书信来往,只要我想来,谁拦得住?就凭那几个暗卫?”他讥笑着,似乎不屑三哥的布防,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妄,让人眼睛一亮。

看他信中的语气,我也猜到他这两天要来。“你来了也好,我正想跟你说,那件事情就不要进行下去了,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既然三哥有了周详的打算,我也不能再让炀淌这个浑水,触到三哥的逆鳞的话就难办了。

我让他先坐下来,再倒了杯茶给他。顺便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怎么?他责怪你了?然后你这样就罢手?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报仇的吗?被他说一下就结束,你就这么的被动?呵呵,我想,那个人现在肯定会后悔自己当初那么做的!”

“那个人?是谁?”听下来,怎么我觉得炀的语气怪怪的。

“喏,给你!”他没费口舌,只把一个小物件抛给我。

我顺手一接,触感冰冰凉凉的,缓缓的张开手心,是一个鸾扣!用碧绿翡翠做成的,玉色晶莹通透,还有那个我熟悉的皇家标志。这个鸾扣很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的。

“谁的鸾扣?怎么给我?”我拿着它,惊讶的问,鸾扣是男子的贴身之物,怎么随便给人了?

“还能是谁的,就是那个把自己的小命送掉还自以为是成人之美的蠢蛋的!”他嗤笑着。似乎很不满意他口中所提到的人的做法。

“是隐的?”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炀沉默了,那证明我没有猜错。我紧紧的握着那个鸾扣,想起那个孤傲的身影。“他的鸾扣怎么在你这里?”

“我在那个崖洞里发现的,肯定是想给你又送不出手的。不过,他如果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自己奋不顾身的牺牲呢?他想为亲哥哥除患,却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怕是到了下面也是不安的……”他定定的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接他的话,默不作声。隐后不后悔,我无从得知,可是每一次说到他,我的心都暗暗抽痛着,也许,这辈子也难痊愈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我身边时慢慢离去的样子。

炀看着我的脸,在仔细端详着,然后突然来了一句,“看来他已经深深印在你的心里了,这也算是有了回应了。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他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谁都不许死!你们以为死是很好玩的事情吗?”突然觉得自己言语过激,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急躁,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再有我亲我爱的人离我而去了。

深呼一口气,“你跟三哥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像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我皱着眉,问出这两天一直在想却想不明白的事情。

“阿乔不知道我师傅的连家庄背后的势力意味的是什么吧?”他优雅的端起杯子,像一个引君入瓮的说书者,慢慢的跟我道来。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天家龙,武林连’的说法了?也是,武林有多大,没有身林其中的人根本无法想像的。你看我短短几年就有不惧权势的势力,不是我真的那么厉害,能赤手空拳打天下。而是我的师傅,拥有号令连家庄的权力。连家庄在武林里的地位,就如同皇家在天下的地位一样。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武林中的皇帝?我有点哑然,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我原以为连家庄充其量就是一个生意做的稍大的商家而已。竟然还与武林有关?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的说下去。

“神影门历来神秘,不知传人几许,连那秦天放也不过略知一二而已。你的那一位主张的一直就是‘政治清明’的治国策,但是朝廷毕竟有天家的威严,连家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已经屹立有百多年,甚被武林人事推崇,要扳倒谈何容易?反正多年来明争暗斗,一直没有结果。而且,我们买卖也做得不逊于人前,这样一来,连家庄则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了。”

“我一开始就奇怪,怎么惊澜商号会在短短几年?在我了解了一切以后,就明白了。他想培养出可以与连家庄平分秋色的势力,然后再以它作为后盾制衡着连家庄的一切,若是能成上位者,那么打压消灭连家庄就指日可待了。我不得不说,他有魄力,有勇气做天家想做一直却做不了的事情。当然,还多亏他傻弟弟的帮助,才让他能在暗中斡旋,敌明我暗,这太子想稳下去也难。”

“怎么是这样?你不早点告诉我?”我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现在却云里雾里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那就是说从一开始操纵这一切的都是三哥了,他不是单纯的要防范太子,为隐报酬了?可是,他不是说……

我暗暗嘲笑自己真是太天真了,除了三哥这个身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了解,他在世人中的身份是天朝的三皇子靖侯,惊澜商号的幕后东家,战场上勇猛的将军,这些面目我都未曾见过,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呵呵,我真不懂,原来我愚蠢到了这个地步了。但是,我长久以来的坚持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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