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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60)

“炀,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了。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相信他的话!也许他是天朝开国以来最好的帝王,却不是一个可以付托的良人!他不适合你,就只有你才这么傻,你对他倾付所有,可有问过自己值不值得?”他湛蓝的眼眸一直没有移开过,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跟我说。

“我想要谢谢你,我想不通的很多事经你一说,就全明白了。除了这份心,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倒是我想问你,这么做值不值得?并不是说你没有这个实力与他抗衡,可连家庄能存世这么久也有其的道理,你想守住师祖的产业,就不要跟他硬碰硬的,这样只会两败俱伤。为你自己,不值得,为我,就更不值得了。”我叹一口气,不想评论谁对谁错,只希望能找出一个平衡。

“阿乔,就为的这份心,值得了。在这混沌的浊世,有多少人能保有真心。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就为这点也值了,他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错,更何况我……”

“你知道之泓在哪里吧?带我去见见他。”我情急之下找了个理由,打断了他的话。我苦笑,现在这样就好,再多的,我也给不了他,而且,我也给不起。

“你!哎……也罢……出去看看,也许你会更明白些……”他长叹了一口气,忽略了我的逃避,像包容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仿佛他才是年长的那一个。

我与他一同出了门,三月足不出户,恍如隔世。临行前,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鸾扣你就收着吧!我想他希望它能留在你身边的……”

我点头,觉得手中的鸾扣有千斤重。

到后来才知道,三哥叫我不要出门,除了防止别人见过我而引起麻烦外,还有着更深沉的我不愿意知道的理由。

天朝汴阳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和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几家大户人家小姐带着帷帽,希奇的顾盼四方,像是第一次出门,那么的新鲜有趣。

我们走在兰市上,逛了一下,我很久没有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看什么都觉得很是顺眼。只是,天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天都不比其他地方,一般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都不轻易出门的,怎么今天忒多了这许多?

我不解的问炀,“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倒像是群芳会了!”我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看看你就明白了。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不如先找个大夫诊诊脉,开些养元气的方子补补身子才行。”他说着就要领我去一家药房。怎么说风就是雨的,我一时间反应不来。

我死活不愿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那药味,何苦来哉要我受那活罪?我出来走走就会好了。”皱着眉,好端端的,吃什么药?不过是脸色不好,但是那也是为了那些事,跟身体无关。

“听我的话,去看看,对你有帮助的!”他坚持的说,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上前,走进一间店面不大却干净整洁的药房里。

只是,在看到坐堂大夫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是个老熟人,当年为我安胎的王大夫!不行,我得快点离开。正想走出去,炀拉住了我的手,摇摇头,指指他的眼睛。是了,他眼睛紧闭着,看不见来人,像个失明的人一样。我惊讶的看着他,再回头看看炀,只见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来。

“请问是看诊的?容老夫为您把把脉。”王大夫慈祥有礼的问。

我伸出手,放在小枕上,安静的让他把脉。只见他捻着胡子,仔细的琢磨着,然后问,“心劳体虚,七情郁结,当是心病啊,不知可有什么外在的症状?可否说与老夫听听?“

“就是经常有点头晕,身子容易乏,其余的倒没什么。”我细细的说了自己的一些情况。

那王大夫沉默了好一阵。我紧张的问,“怎么了,很严重?”

他这才缓神,笑道,“哦,不是,老夫开点补气养血的方子给您就是了。只是夫人的声音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不过啊……她已经仙游了,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心里一个咯噔,他说的莫不是我?

我没敢再逗留,付了诊金,拿了药,就匆忙的离开了。也许当时的情况让我措手不及,没有听见他对我的称呼而进行探究,他看不见我,怎么就知道唤我‘夫人’了?

像是知道我问什么,炀已经作出了解答,“这些年跟在你身边的人,散的散,遣的遣,消失的消失,在你身边可曾有熟悉的人?他还能留下来,或许与他前阵子试药出错胡了眼睛有关系。”

试药出错?我紧紧抓着手上的绢帕,心中波涛翻滚,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的确,在我身边,除了炀,真真是一个熟悉可靠的人都没有了。

“那个红袖你可还记得?”他突然这样问我。

我点点头,那段出生入死的回忆,我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她本来是惊澜培养的心腹,却不料是太子的人。也无怪乎他会对周遭的人大刀阔斧,因为他树敌太多,根本不知道谁是忠谁是奸的。他现在根本没有闲工夫理你!”

我摆手,叫他不要说了,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叫我看清现实,说不清,就让我用事实来看清。

我没想到的是那个总是冷漠深沉的女子,竟然也是太子的暗桩!那么,她那时的歉疚不是保护不得力,而是因为她的背叛?!这是什么世道,怎么人人都带有面具的?

太子太子,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三头六臂?为了他一人,还要我承受什么?但是,机会来得很快,甚至让我措手不及。我不想知道的事,三哥瞒着我的事,炀急于想让我了解的事,都在这一天曝光。

浮生只合尊前老1

“就快到晌午了,现下日头正旺着,我们要不要先找个茶楼歇歇,顺便带点点心给之泓?”炀见我面色不佳,陪着小心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累了,太久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们进了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精致典雅的茶楼,它一共分上下两层,放眼看去,里面很多是文人骚客,风流才子,并没有一般市井小酒楼的喧哗浊气。

掌柜一见我们进来,马上殷勤的迎上来招呼着。这时,炀递给他看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那个人端详后一怔,神情明显的恭敬起来,一直引我们到后院的一个清静雅致的厢房里,似乎不像平日的普通厢房,更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地方一样。

我们坐了下来,刚想点菜,结果发现隔壁有说话声,正觉得奇怪。炀示意我噤声,然后使了一个眼色给掌柜。掌柜很快就轻声的离去了。回来的时候,他附在炀的耳边说了一会,就见炀挥挥手让他出去。

炀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用嘴形说“有好戏看了!”然后,再拉我到厢房的角落里,轻轻的拉开一个暗格,然后出现一个四方的小孔,通过它能清楚的看见隔壁的房间所有的情况,自然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家茶楼亦是连家庄的产业之一,这个厢房是只对本家人来才开放的。至于为何还设置暗房,也是有他们的打算。在古代一般是木质结构的楼房,再结实也是砖瓦房,没有现代高科技的隔音技术。有时为了探听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需要用到这个。外人并不得知会有人偷窥。

况且我们今日来也是临时起意的,也没有特意来偷听一说。我自然是不习惯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炀为什么要我也去听?

从方孔可以看到,隔壁厢房来了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正坐在圆桌上。不过,还是可以判断出他们身份的高低。其中一个人坐在上位,背对着我们,看不清样子。他身穿紫纱袍,手执骨扇,正聆听着另一个穿藏青色的中年男子的禀告。

他们的声音和内容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请恕老臣愚昧,为何您要向圣上进言,替靖侯爷大婚呢?如此一来,不是让他再添一羽翼,多一个敌人?恐怕……”

靖侯?大婚?听到这两个敏感的字眼,我一个踉跄,差点露出马脚,幸好炀率先稳住我,并掩住我的呼吸。可是,此刻我的心已乱成麻了,像被无数的细针扎到,钻疼到心窝里。

什么大婚?三哥要跟谁大婚?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的?那个人又是谁?殿下……殿下……莫非就是太子?太子私以为这也是夏侯家的产业,说话也不收敛。

我神色慌张的看着隐,他用眼神示意我少安毋躁。我唯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受着锥心的煎熬,继续的听下去。

那人爽朗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是不是如虎添翼还是未知呢?虽然放话出去是广选才女,其实,到最后还是会选到我们的人,以前送他的侍妾他可以不闻不问,但是这次是父皇的赐婚,他就难以如愿了,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

“原来如此,那殿下中意的人选是……”

“嗯,王丞相家的似乎不错……”太子用骨扇轻敲着脑袋思考着。

“可是那是有名的娇纵善妒的主啊,能帮上咱们的忙?况且,那王右丞自命清高,更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中年男子迟疑着,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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