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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朝思暮念(32)+番外

何培霖表现出异常的冷静,他把烟头用力地摁在烟灰缸里,低头避开两个哥们的目光,梗着喉咙问:“几个月了?”

“啥?”罗华有些摸不着头绪。

“我说……孩子……几个月了?”仔细听,何培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呼吸的起伏也重,眼眸看着手下渐渐消逝的星火失了焦距。

罗华呐呐地说:“好像是三个多月。”

江哲终于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我觉得这事得再问清楚,哪儿能靠‘听说’、‘好像’、‘也许’这样的话就当真了?”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何培霖嘴里轻轻地低喃着:“三个多月……”

那就是他们还在希腊的时候有的,那是他们分手前最后一段开心的日子,的确是有几次忘记做避孕的措施。

梁熙,你果真就这么决绝这么狠心,分了手就连我的孩子也不要了?

蓦地,何培霖似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这么晚了,找我有急事?”那边依然是淡淡的调子。

何培霖语气冷了一些:“为什么要单独瞒下孩子的事?”

对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欠你大嫂一个人情,她知道你托我查梁熙的事情,就拜托我别告诉你,她认为这样对你对梁小姐都是最好的。”

“对我最好?那还真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何培霖嘲讽地勾起唇,嘴角却锐利得如同寒利的刀锋,这样的事,他本不该最后一个知道的。

梁熙比谁都清楚他有多么地喜欢孩子,难道她是借此来报复他?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抱歉,你托我是人情,希媛托我也是人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不如大家摊开来说,有时候查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景衍意有所指地说。

挂了电话,何培霖抬起头对江哲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那保持联系。”江哲拖起总是慢半拍的罗华,走了两步又说,“霖子,我还是那句,别太冲动,有话好好说。”

何培霖简单地嗯了一声。

等到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真正的情绪才彻底的爆发,把能砸的都砸了,变得一片狼藉,所有的情感都被黑夜吞噬,若不是勉力自控,也许他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再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要看表面,即使她真的怪他恨他提出分手,也不会拿孩子拿一条小生命开玩笑。

第二天下午,何培霖就拿到了记录当时梁熙入院的所有资料。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大嫂很好的保密起来,当然,他也有他知道的方法。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极仔细,却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钉子般敲进他的心里,除了痛,还是痛。

梁熙怀孕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让她留院观察保胎,她没答应,还有意做流产手术。然后出院后没隔几天就见红,又因为胎儿已经超过12周,最后通过引产终止妊娠。

她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孩子吧?

那张薄薄的又让他惊心动魄的纸片已经被揉成一团,何培霖的眼里已经卷起了风暴。

仅仅凭着最后一点点理智,他拨通了梁熙的号码,他不能当面找她,他怕自己会失手把她掐死,可有些事,他得亲口问她,要她亲口的答案。

彩铃响了很久,不知道是故意不接,还是没听到。

何培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重拨,丝毫不肯罢休。

正好是下午茶时间,梁熙站在楼梯间的角落里,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终于避无可避的摁下接听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故意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不是都和你谈得清清楚楚了,以后各走各的路,还找我有什么事?”

“清清楚楚?”何培霖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了出来,指骨却捏出声响,“你瞒着我把孩子流掉,也叫清清楚楚?”

梁熙顿时身体晃了一晃,吃惊地捂着唇,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怎么?变哑巴了?”何培霖冷笑,“梁熙,这样的事,你怎么敢……怎么敢瞒着我?”

梁熙木然地看着走道上来来回回的人,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压着声音说:“就算你知道了也并不能改变结果。”

“是啊,改变不了……”何培霖隐去眼底里所有的痛,沉着地问她:“所以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当时想不想要那个孩子?”

不管是意外还是迫不得已还是她为了赌一口气故意把孩子流掉,只要她说她是想要孩子的,他就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可惜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梁熙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她直白的回答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自欺欺人的面纱。

因为几乎是没有停顿的,他就听到她云淡风轻地说:“我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早起上班,晋江又一直抽风,留言就不一一回复了,但是都有仔细看一遍,谢谢大家。

21、开始

那天,在梁熙说出“我不想”这三个字后,何培霖没再说话,却也没有挂电话,两人就这样隔着冰冷的电话对峙着,要不是还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起伏,梁熙真以为他的人都随着那句话消失了。

无声的空气里异常的沉闷,梁熙最受不得这样的折磨,只好比他先一步,切断了联系。

就连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难受,像楼上装修时听到的那种钻头刺心的声音,时不时地来一下,让人猝不及防,又无计可施。

“姐,姐,我跟你说话呢,又神游到哪儿了?”梁枫伸出手,淘气地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梁熙回过神来,低下头抿了口橙汁,不想让弟弟看出什么端倪,顺着他的话说:“没什么,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你说师兄让你进学生会,你……”她猛然顿了一下,拉过他摊开的手心,上面除了些茧子,还有几条类似刀伤的细小疤痕,她的手指开始发颤,气息也渐渐不稳,“这些……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记忆里,还是梁枫出生时嫩嫩软软的小手,稍微懂事的时候,会抓着她咿咿呀呀的喊着姐姐,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几乎没受过什么苦。现在他长大了,有着俏似父亲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姿,眉眼却带了她心疼的成熟。

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被刺得千疮百孔,也不让这个弟弟受伤半分的。

梁枫见姐姐情绪不对,尴尬地把手抽回来,抿唇笑着:“军训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我是男生,不碍事!倒是你……别老拿我当孩子看,我都上大学了……”

“真的?没骗我?”梁熙不由的怀疑,军训怎么会有刀伤?

“嘿嘿。”梁枫只是一味地笑着应对。

从桌沿往上看去,他的头发理得很短,穿着已经有些显旧的衬衣,洗得发白,却很干净,挺括的领子敞开,袖子也挽了起来,正是慢慢从青涩里蜕变出来的时候。

梁熙暗暗叹了口气,又勉强打起精神来,温和地说:“不管怎样,你再怎么长大还是我弟弟,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免得爸爸和我担心你,还有……”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钱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只管安心读书,进不进学生会你自己选择,别强迫自己。”

在以后的每一天里,他会知道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多重要,不论是选择说的一句话,还是选择做的一件事,都会有连锁效应。

梁枫懂事地点头答应:“我知道的。姐……你工作很辛苦吧?”她的眼角总是不自觉地带着愁绪,别人不知,他和她是血脉相通的姐弟,如何能忽略?

梁熙笑了笑,答得很快:“怎么会呢?是我喜欢的工作,同事们也很关照我,不会辛苦。”

梁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嗯,那我就放心了。”

接着梁枫就正式开始进入新鲜又忙碌的大学生活,校区离梁熙的公寓很远,再加上梁熙为了项目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他们姐弟俩也不常见面,只是偶尔通过电话互报平安。

陈嘉川回国后接手的两个项目都陆续动工,不管他在国外名气有多大,可在国内还是刚刚起步,全凭本事见真章,梁熙随着他天南地北地当起空中飞人,虽然很累,可是也很值得,不但学到很多专业知识,而且也让她没有时间再想别的事情,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感觉,很好。

又一个月过去,到了CBD中心的项目进展汇报会。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何培霖作为投资方自然也出席,而且挑剔的他难得没有为难陈嘉川,只是不时地翻阅报告或者和高层们低头交谈。

他穿着黑色双排扣的合身西服,每一处细节都打理得很妥帖,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因太过年轻而不够稳重。他举手示意的时候,她看到他袖扣处别着样式很特别的袖扣,觉得很眼熟,缓了一缓才想起来,早上在茶水间看到Amy翻看的那本时尚杂志,说某许姓高官的孙女正式走进珠宝界,不只是背景显赫,设计的才华也不容小觑,最新设计的一套名叫“Lover”的饰品,还在珠宝大赏获了奖。

何培霖的袖扣……和照片上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