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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五小姐(147)

朱妈妈没有说下去,眼里透出怜悯。休竹明白,这事了确实是包不住了,太老夫人早就想明夫人死,可明夫人死了,侯爷和四老爷必定要插手王府的事儿。

所以,侯爷和四老爷才会默认靖南王好男色的说法,而不站出来给靖南王撑腰。周夫人想置明夫人于死地,他们打的主意和明夫人一样?

休竹想到这里,手心里都冒出冷汗。

“太老夫人现在知道吗?”休竹尽量让自己镇定。

朱妈妈摇头道:“早晚会知道的。”

周夫人不说,海夫人和黄大奶奶也会说。而且,最有可能是朱妈妈,朱妈妈了解太老夫人的心思。休竹不可压制地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宁静的冬天。

前皇后娘娘薨世,皇帝必然要册立另一个皇后来维持朝中平衡,要让他自己的后宫安宁,虽然要过二十五个月,可显然已经开始筹备了。

大雪纷飞的京城,陆陆续续传来三个大家族被抄家的消息,或贬官,或外放,几乎每隔几天都会传来一个这样的消息。

靖南王晚上回来的时辰越来越晚,连侯爷也连续出门,好像外面的天翻地覆,让王府宁静下来。

一直到十二月初,终于平静了。

这一天,天气放晴,休竹原是打算亲自回去瞧瞧老太太和董氏,以及承哥儿和任休桃。可老太太却不许她回去,特让徐妈妈过来请安,亲自传话。

见到徐妈妈还和往常一样,休竹颇感亲切,忙叫碧翠搬了椅子让徐妈妈坐下。

“家里老太太很好,老爷当差之时也拜见过王爷,让姑奶奶不必挂心,一切皆以身子要紧。”

休竹点头,又问起承哥儿。徐妈妈笑道:“非常健康,不哭不闹的,老太太晚上还抱着承哥儿睡,承哥儿也不闹的。”

休竹想像着徐妈妈说的那个画面,终于放心地笑了。

徐妈妈又传达了老太太的嘱托,都是要休竹好好保养的话,还有各种吃食忌讳。竟然还专门列了一张单子,说是要碧翠等贴身服侍的丫头好好儿记住。

其实,这已经不用,前几天太老夫人觉得身上不好,请了相熟的太医。恰好明夫人身体也不好,就派那太医过来给明夫人瞧瞧,说是明夫人得了个大症候,要及时医治,倘或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徐妈妈愣住,问道:“到底是什么病?现在如何了?”

冬灵嗤笑了一声,不过她离得远,徐妈妈和休竹都没听见。

休竹叹口气道:“太医说的我也不记得,只这几日天天儿都过来瞧,夫人开始不吃药,太医都能瞧出来。直摇头说再不吃就没一点儿办法了,夫人这才吃了。”

也许是明夫人已经看透了,她自己是必死无疑,所以才吃了太医的药。好长一段时间她连门也不出的,休竹总觉得毛骨悚然,倘或不知道,不明白或许还好些。她无法像黄大奶奶那样幸灾乐祸,也无法像周夫人那样假装着表达出深深的关怀,可她也没办法去阻止。

京城这一场变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头,可谁也不敢去涉险,被抄家的那三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也不是那些真正有权势的人。而被抄家的理由,更是提都不用提或许是真有此事,反正是皇帝的意思,他要杀鸡给猴看,警告那些人安分些。

范家西府和东府,也算不上有权势,然而,靖南王如今却不比当年,王府自然也不比当年。靖南王直接效命皇帝,是皇帝身边的人,更是容不得出一点儿问题。西府和东府就如同任家一样,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亲戚关系的角度,都要围绕着靖南王。如果他们出了问题,难免不让某些人借题发挥。

范家,从来就没有站到德妃与贤妃任何一方去,中立的位置很容易受到双面夹击,因为双方都担心他会朝另一方倒去。

徐妈妈半晌没说话,碧翠重新换了茶水,笑着问道:“六小姐还好吗?”

徐妈妈回神,忙叫跟着一起来的丫头将东西拿上来,“是六小姐和卫姨娘做的,让奴婢转交给奶奶。”

提到任休桃,休竹由衷地笑了,看着碧翠呈上来的围嘴,仿佛能看到任休桃做针线时的认真模样来。这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着她了,肯定是越长越漂亮了。

徐妈妈道:“六小姐原是想跟着一起来的,只今儿风特别大,夫人没同意,就叫奴婢只把东西拿过来,说是天气好了,定要过来拜见姑奶奶。”

说着又询问休竹的意见,要不要过去瞧瞧明夫人?

休竹点头道:“我这会子也要过去瞧瞧。”

今天没有下雪,也没有太阳,风却很大。二奶奶紧了紧貂皮大氅,小心翼翼地迈上石阶。明夫人今儿还是不愿见她,好吧,不见就不见,二奶奶回到屋里,热气迎面扑来。

夏蝉忙去炉子上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送来,二奶奶吃了几口,顿觉身子也暖和许多,夏蝉静候在一旁,轻声询问道:“要不明儿奶奶先打发人过去问问,倘或明夫人愿意见人,奶奶再过去如何?”

二奶奶不觉点头,她早就这样想了,可范炎每天早上都嘱托她过去瞧瞧,二奶奶也只得去,不能因为明夫人的事儿破坏他们两口子的感情。

只是,明夫人这病真是蹊跷,二奶奶不是琢磨不出来,只是不愿往那方面想,毕竟明夫人这样好像和她也脱不了关系似的。

明夫人或生或死,二奶奶倒没特别的感觉。现在明夫人在王府也没什么地位了,说话更是没分量,一切都在靖南王和休竹手里握着,她只是依附王府而活,不管明夫人是生是死,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王府。

可这一切来得太快,二奶奶措手不及,更不知如何反应了。明夫人活着对她和范炎来说,也没有多少好外,死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吧?毕竟,范炎是靖南王的兄弟,唯独范鸿的身份不明。

二奶奶轻轻滑动着茶杯盖子,瓷器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屋子里十分安静,明夫人不愿见她,是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范鸿吗?

明夫人身边的妈妈将休竹请到隔壁屋子里,徐妈妈露出几分诧异,倒也没有多问。休竹落座,先示意徐妈妈说话,徐妈妈便朝那妈妈欠欠身道:“过来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病了。”

那妈妈叹道:“如今瞧着是愈发严重了。”

是啊,大伙心里都明白,可谁也不能阻止,等到明夫人大闹,那就是丢脸的事儿。

徐妈妈还想说话,只听得正屋那国这传来一阵瓷器破碎声,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那紧闭的房门望去。

从明夫人卧床不起之后,就已经拒绝面见所有人,也许她也想保留最后一点儿尊严,不想叫众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翌日,天气晴好,董氏带着任休桃过来,说是探一探生病的明夫人。自然,也是没见着面儿的。从明夫人那边回来,董氏深深叹口气,半晌没说话。

穿着石青色碎花袄子的任休桃,模样比之前愈发标致,脸颊红扑扑的非常可爱,虽然她已经十一岁,看着却好像还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任休桃瞧着轻轻走到休竹身边,盯着休竹的肚子看了半天,“五姐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宝宝?”

董氏回神,休竹浅笑着点点头,任休桃又叹口气道:“可是要等多久才能看到,我现在就想抱抱他了。”

碧翠等忍不住笑出来,冬灵道:“六小姐想抱真的要等几个月了,现在还没出怀呢!等下次六小姐来,我们奶奶出怀了就快了。”

任休桃很沮丧,“那要等好久好久。”

气氛到底好了许多,任休桃又献宝似地说着承哥儿的趣事儿,董氏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宽慰满足的笑,其他人则听得津津有味。

等她说的累了,休竹才问起其他姐妹的近况,董氏笑道:“也只你二姐和三姐回来过一次,加姑奶奶那边倒没什么消息,也不知她近来如何了。”

任休桃听说碧翠等也做了小孩儿穿的衣裳,便要去看,几个丫头一同去了。看着任休桃少年不知愁的模样,休竹真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如此。

屋子里安静下来,董氏问起明夫人的病情,休竹沉吟道:“大概是风寒所致吧,太医瞧过说,还有其他症候。”

董氏慢慢地自然也能天麻出来里头的缘故,叹一声道:“好歹也是这里的长辈,她病着,多关心关心才是。”

休竹点头应下,她不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这会子真的闯进去见明夫人,只怕明夫人更多了一层气受。其实,反过来想,倘或明夫人一气之下寻死,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儿。

可太老夫人考虑到这一点,派了几个壮实的婆子在里面,日夜交替守在里面,她要寻死也难。

今年的年注定要在一片不平静的气氛中度过,明夫人病情越来越严重,呈现疯癫状态,人也瘦的只剩下一层皮,跟着她服侍的妈妈瞧着,只有暗暗抹泪的份儿。可她们也知道,明夫人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大口大口地吃饭,却不肯喝药,她越是不喝药,情绪变化越大。

妈妈们瞧着,只得强行灌喝药。

大年三十去西府祭拜范家列祖列宗,众人似乎忘却了明夫人这个人,虽不像以往那般铺张,可也算得上热热闹闹。黄大奶奶更是神清气爽,只要一想到明夫人的现状,她就无比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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