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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五小姐(17)

任老爷不理会,厌恶地一脚踢开王姨娘,盯着她冷冷道:“果真留着你是个祸害,好好的女儿也要被你带坏了!”

王姨娘一听这话,知道是要将自己赶出去了,那里顾得了身上的疼痛,扑过来抱住任老爷的腿,哭着道:“老爷,好歹我也陪了你那么几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如何如此狠心?”

任休月也慌了神,跪在地上抱住任老爷另一条腿,一边哭一边道:“是我求着娘带我去的,我也不曾想换衣裳的时候会看到人。”

提到这话任老爷的火气又腾地升起来,一把拉起任休月,再一脚踢开王姨娘,拽着任休月离开这里,好像多待一刻都嫌脏了自己的鞋子。

留下的王姨娘任旧歪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单薄的身体,一把辛酸泪模糊了视线,眼前的景物也渐渐被黑暗代替。

碧翠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抬头见休竹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拿着一支笔出神,不免幽幽一叹。原本指望着能嫁去永昌侯家,不曾想就这样被四小姐给破坏了。

起身点燃烛台上的蜡烛,细声安慰道:“小姐别瞎想了,不管小姐最后要嫁去谁家,我和冬灵都会跟着去,服侍小姐一辈子的。等小姐生了小少爷,我们两个就帮着小姐带小少爷。”

休竹回神,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道:“如果我不嫁,你们也要跟着我当姑子去不成?”

“呸!小姐休得如此说,虽然我见识浅薄,也知道许多人家的女孩儿也是到了十六岁才嫁人的,这还有一年时间呢,老太太和夫人定然会好好儿给小姐找个如意良人!”

“你这小蹄子,两天没给你脸色,你就拿我取笑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要追上来,碧翠忙不迭地躲避,正好撞了推门进来冬灵。

冬灵被踩了一脚,呜呼地喊疼,嗔怪地瞪了一眼碧翠,“平日里总说我没规矩,现在谁没规矩了?”

碧翠连忙福身道歉笑道:“不过是瞧见小姐闷了半天天,才拿自己给小姐取乐,就这么一次单就被你瞧见了。”

冬灵也不是真的生气,一笑就过去了,才压低声音对两人道:“方才听到下面的人议论,说是老爷要把王姨娘撵出去。”

休竹心头一震,虽然谁也没说任休月换衣裳撞见的人是谁,可瞧着那天的情形,也能猜出一二。不用嫁去永昌侯固然可喜,可谁能想到好好的事儿,到了任休月那里就变成了那般模样?

她让任休月去,不过是给王夫人的儿子一个选择,就如同老太太说的,权当是赌一把。输了就认命,何况任休月也是自愿的,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如今,亲事作罢,任休月还被唐怡珍这么整了一把,连带的让任家的女孩儿都没了脸。

想到这里,休竹长长地吐口气,那边老太太屋里的香珠过来请休竹说去用晚饭。休竹连忙收起心思,整理了衣裳,让碧翠和冬灵陪着,四人一路说着话往老太太那边去了。

021:求娶(2)

虽是春天,到了傍晚气温还是有些冷。京城不比南方,早晚温差格外明显。这一路走来,休竹的手脚冰凉。到了老太太院子里,只瞧见回廊上站着几位丫头婆子静候着,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有几分肃穆。

休竹提了提神,她这点儿心思老太太必定是看出来了,如今任休月惹出这样的事端来,免不了要被教训几句。

门口的婆子朝里面喊了一声“五小姐到了”,顺势撩开帘子,休竹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眸光射过来,是站在任老爷身边的任休月。不作理会,休竹前去给老太太和任老爷、董氏请安,老太太方才睁开眼,叫婆子们摆饭。

任休月眼眶还有些红肿,这一顿饭表面上祥和平静,可每个人的心却都不能平静下来。特别受煎熬的便是任老爷了,一心又不忍四丫头伤心难过,又暗恼她如此不识体面,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儿来。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终于在老太太放下碗筷那一刻结束,丫头们上了漱口水、不巾等物,撤了桌上的残羹剩菜,倒了热茶,摆上点心。

任老爷抬头见老太太沉着脸,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从今个儿开始,四丫头就搬去惠园,有劳夫人费些心多多看顾了。”

任休月惊愕地抬起头,似是不信方才耳里听到的。

董氏看了一眼老太太,见她老人家没有意见,便点头答应了。神态中倒没有表现出不满来,依旧温和得体。

休竹倒是明白了任老爷的这一份用心,一则是为了让董氏教管任休月,防止王姨娘接近任休月,到底是心软了,不忍心真的将王姨娘撵出去。二则,与永昌侯家的亲事作罢,恐董氏只操心休竹而不顾及任休月,便将任休月放到董氏跟前去,天天儿都能见到,自然是不能不顾及的。

休竹冷眼旁观,任老爹果真是比先前精明了,而董氏身为嫡母,她有这个责任教管他所有的儿女。对于董氏,这个身体的生母,休竹最敬佩她的就是她沉得住气,即便心头极度不满,但却能很好地掩饰起来,不让人擦觉半分。休竹甚至在想,如果有人将刀子抹在她脖子上,她大概也不会露出一丝惊慌来。

任老爷怕是也了解到董氏的厉害之处,才让任休月跟着她好好磨练磨练吧,这份心任休月真的能体会出来吗?

喝了一会儿茶,老太太似是乏了,董氏便带着三姐妹离开。任老爷却被老太太叫住,一时屋子里没了旁人,老太太才睁开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盯着任老爷道:“你先时提到的那个年轻的后辈,可仔细打听了?若是行得通就把四丫头的婚事定了,再过一个月她就十五岁了,及笄过了还没有定下人家,指不定外面的人如何议论。至于五丫头,也就随了这孩子的心愿,她既然不想去大户人家,就给她找一个清白的小户人家罢了。只是你媳妇那边,你自个儿去好好儿说说,免得她怨恨我老人家不心疼她。你是天天儿在外头跑的,比不得我们这些天天儿呆在后院中的女人们,到底比我们更好打听,打听出来的情况也不会是作假得来的。”

任老爷点头答应,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办法了。

第二天,任休月就搬去了董氏的院子,在西侧整理了一间宽敞的屋子安顿她。

彼时到了春尾,一应节令少了,各家又忙着一年开端,聚会应酬等也基本都无。除了偶尔去冯家看看有身孕的任休兰,就是受了林夫人的邀请去林夫人家。关键是,董氏想着林夫人在京城交际面广,想让她给休竹再寻一门亲事。

林夫人也确实有这个心,也给董氏说了几家,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终是不成。董氏每每无人时,总会愁容满面。一边又有任休月整天哭丧着一张脸,好似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弄得整个任家都弥漫着一股子压抑地乌云,老太太见状,又加了几分症候。自上次感染了风寒,竟是一个月都没彻底好起来。

春花谢尽,处处洋溢着一派绿意盎然。冬灵端着刚做好的点心一路往回走,经过后花园的假山时,听见假山后两位婆子躲着偷懒,还一边聊着话题,说的还是有关休竹的,便不禁悄悄地藏起来细听。

只听得一名婆子道:“都是让林家给害的,若不是林家悔婚在先,咱们五小姐的亲事早就定下啦!”

“可不就是这样,林家家大,咱们任家比不得,他们就随意欺负了。若是和永昌侯家的亲事定了,也就不会如此了。”

“哎,说起来都怪四小姐,听说老爷给四小姐寻了一门亲,那家人说的好听一一点儿是人口单薄,清白之家,说的难听一点儿,那就是穷小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冬灵心头顿感爽快,暗道:果真是应了那句俗语,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当初王姨娘得宠之时,可曾想过四小姐的未来?

也就没了心思继续偷听,脚步轻快地一路回来,见了碧翠便将刚才听到的都说给碧翠听,还洋洋得意地笑道:“我的心总算是舒坦了。”扭头却见碧翠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碧翠深知冬灵是个大大咧咧的个性,聪明是有的,却时常糊涂,便道:“那几日见小姐愁眉不展,我原道她是因为不能嫁去永昌侯家故而难过,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方才明白过来,五小姐怕是早就料到今天的局面了。四小姐也真是的,自己惹了事,偏偏还要连累咱们五小姐和六小姐。”

冬灵似乎还不解,碧翠叹口气道:“只怕咱们小姐要嫁也不能在京城了,反正你我家中都没了人,横竖这辈子都是跟着小姐的,到了哪里都无所谓。”

冬灵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一慌嘴里也没个遮掩,“你是说这京城没人会娶咱们家五小姐了?”

碧翠没有点头,她想很有可能真像小姐说的那样,一辈子当姑子去了。先有林家退亲被炒得沸沸扬扬,又忽然与永昌侯家走的近,外人岂有看不出来的?如今作罢了,五小姐还怎么嫁人?

倘若五小姐长得像四小姐那般漂亮,也还好说,可五小姐并没有那么一张明艳娇媚的脸,有的不过是外人不知道的好处。而这些好处有几人是看得出来的?

坐在梨树后的休竹淡淡一笑,一辈子孤单一人或许会寂寞,可如果和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男人,那就是恶心,既然找不到那么一个能与自己白头偕老的人,还不如没有的好。只是,老太太、董氏、任老爷,他们岂会随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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