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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153)+番外

虽然黄氏也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语态中任旧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忽视的凄凉感。此前大老爷出事,因老夫人在世并未分家,同样是一家子都受到牵连,后逢凶化吉。之后从商,生怕惹事都安分守己地做本分的商人,以求保住一家人。

直到几年前,顾廷煊从海上回来,大夏经历一次政变,顾家沉冤得雪。自此一帆风顺,更是在四年前挂了官商,顾家祥和平静了这几年,突然又再度发生与族中人性命攸关的大事,何况这一次连顾守成也深陷其中……

黄氏头疼的厉害,心里更是烦躁而不安,禁不住扶着额头,闭着眼哪里还顾忌得到郝氏。

外面珍珠还在训斥偷东西的丫头,那丫头禁不住珍珠的严打拷问,竟然供出其他偷东西的人!

黄氏闻言气得脸色大变,阵红阵白,浑身发抖,厉声道:“了不得了,这些一个个的没王法的东西,还不去查出来一个个的打死!”

吴妈妈瞧着忙出去叫珍珠将那丫头关进柴房,这一闹腾,院子里早已围满了人,有些心虚悄悄儿走了,有些没做过什么事儿的虽留在原地,却唬得脸色煞白,不敢说话。

那个丫头已经被珍珠打的嘴角渗出血来,衣裳凌乱不堪,不住地磕头求珍珠和黄氏饶了她,珍珠哪管得了这些,不住地拳打脚踢,幸而吴妈妈及时出来,拦住珍珠又叫其他婆子将那丫头拖走,富贵堂的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郝氏如坐针毡,心里原盘算的事儿被这样一搅合,哪里还能说?只用眼角余光端详黄氏的脸色,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恰好珍珠从外面进来,听得郝氏的话,冷声道:“三夫人心慈故而对那些没心肝的好,也不想想,平日里好吃好穿的养着她们,本不指望她们能有多大的用处,却不想做贼倒做得好!”

吴妈妈见黄氏脸色不善,忙低声制止珍珠,“姑娘就少说两句吧,夫人身上本就不妥,还说这些气话。那些不要脸的下作东西,咱们把夫人的东西追回来,找牙婆子买了去就罢了,何苦出手打她们,还累着姑娘。”

珍珠冷哼一声,只听得黄氏凄凉一笑,叹道:“罢了,就照吴妈妈说的办吧,倘或东西追回来了,就好好儿打发她们走,以后别想再回来。如果故意隐瞒不拿出的,现在咱们家还没获罪,就送去衙门,叫衙门里的官老爷定罪发落!”

吴妈妈劝了珍珠,听黄氏如此说又过来劝黄氏,一时之间好像忘了郝氏还在这里。郝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为难着,黄氏突然开口朝她道:“弟妹也要叫信得过的好好守着屋里的东西,别叫那些没王法的偷了。”

郝氏只点点头,不管心里如何沸腾慌乱,神色任旧平列的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黃氏和珍珠说的那些话,都不存在一般。

黄氏恹恹的,叫珍珠重新给她整理的妆容,勉强打起精神去老夫人处例行请安问候,郝氏同行,一路上皆沉默不语,黄氏也无心应酬,一路走来只闻脚步声。

昨儿一场暴雨,此刻虽放晴,太阳也冒出大红脸,古板路上任旧一片濡湿却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干净。偶然遇见打扫的下人,也都窃窃私语,看见她们一行人才匆忙分散。

黄氏瞧着,心愈发凄凉,加上屋里发生的事儿,只想到一句——树倒猕猴散的俗语。明明六月天,那阳光照在身上却无暖意,就连风也冷的彻骨。

和昨儿一样,老夫人的千禧堂沉静透着凝重,吕氏没有来,老夫人也打发人过去让黄氏歇着,黄氏却还是来了。崔氏和顾廷礼略比黄氏早一步到,童若瑶最先过来,见黄氏和郝氏同行,心里多少有些讶异。

顾廷雯、顾廷茜等姐妹,来了之后就被老夫人打发回去,叫各自待在屋里不许随处乱走。故而,黄氏和郝氏到的时候,老夫人屋里就只有顾廷之的夫妇和始终不敢抬头的顾廷礼。

“不是叫你歇着,跑来做什么?”老夫人略显责怪地道。

黄氏让珍珠和吴妈妈一左一右扶着,欠欠身,道:“已经无碍,早起屋里发生了点儿事儿,故而耽搁了。”

老夫人忙叫她坐下说话,略说几句安慰的话,才道:“方才和若瑶说起,如今家里是有些乱,第一要紧的是门户。一向是你管着外面那些人,哪些是信得过的,你心里也有数。派他们轮换着守着进进出出的几处门。这些天别轻易叫外面的人进来,里头的也别随随便便出去。”

“还是老夫人和侄儿媳妇顾虑的周全,是该门户看紧了,今儿早上儿媳屋里就发生偷东西的事儿……”尚且没说完,见老夫人目光一寒,黄氏忙改了口道,“也是儿媳平日里纵容了她们,才养了这起没脸的人。已经叫得力的去查了,老夫人无须担忧。”

老夫人厉声道:“这样的人是不该轻饶了!”

大伙皆被老夫人渗透出寒意的话唬得愣住,就连郝氏也不由得抬头看着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徒然大变。黄氏的脸色比方才还苍白许多,惊慌地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道:“吴家犯事皆因下人而起……”

童若瑶不明白黄氏为何说出这话来,可瞧着大伙的神色,也猜着意思是下人们犯了事儿拖累主子。恰好香珠给童若瑶续茶,见童若瑶迷茫,才低声解释黄氏说的吴家,“铺子里的伙计私自贩卖盐,连累吴氏满门,男人流放,女人充为官奴。”香珠虽是说给童若瑶听,可屋里无人说话,她声音底浅,大家也都听得同童若瑶一样清楚明白。

所谓官奴那是永远翻不了身的,一辈子为奴为婢。而这些官奴,身份尚且比不上一般的奴婢,即便死了也无人过问。

盐为朝廷管辖品,其售价是有些偏高,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机械,所有一切皆靠人工制造,供不应求虽不至于,却也属人们生活必不可缺的东西。朝廷命官自有朝廷按需求发放,平民百姓只能去制盐司购买。而且都是海盐,海边偏又不太平,偶然遇上供不应求的时候,盐的价格也会相对提高。所以,从来不缺心存侥幸者冒死涉险。

如果,顾家的铺子里也出现这样心存侥幸者……

之前便出了盐一事,顾廷煊应该已经有了防范。童若瑶脑海里如此想,心却不可抑制地“碰碰”直跳,不由自己地道:“不会的!”

她们能想到这一层,顾廷煊自然也能想到,生意人从来都是精明的。

众人的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见她也惊慌失措起来,盘在各自心头的不安随之扩大。自从消息传来,最镇定的一个便是童若瑶,连她都如此,可见情况非常不妙。

屋里的气氛比昨儿更为凝重,即便太阳从窗格子照进来,也无法将各自心头逐渐扩大的不安、惊慌抹去,慢慢转为绝望。

隔了半晌,老夫人才开口问道:“上京几个铺子的管事谁?”

黄氏回神,忙回道:“是从南边来的,有两个是儿媳的远房亲戚,他们定然不会做出伤害咱们家的事儿。再说,咱们给的例钱比其他商铺掌柜的高出一倍,年终还封了红包,也不至于让他们有这样的心思。”

郝氏道:“人心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只怕……”

老夫人打断郝氏的话,“亲戚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南边来的掌柜,在咱们家的铺子里都是做过多年的老掌柜,倘或信不过他们,咱们还能信什么人?只是现如今家里的些人,是后来买的,不知根知底才叫人不放心。门户让人看紧了,那些有别有心思的人,要走就打发走,别一点儿小儿儿就吓破胆!”

纵然老夫人语气坚定不移,在这个时候对大家的影响却不大。童若瑶垂下头,心里乱的很。黄氏、郝氏等人也只默默听着老夫人的话,神情萎靡。

外面旭日东升,洒下光辉,使万物朝气勃勃,唯独屋里的众人,无法感受到太阳带来的这份温暖。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老夫人才让大伙都散了,眼下能做的就是等,殊不知这束手无策的等待,最是摧毁理智的东西。

就连吕氏,也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何况黄氏屋里闹起的事儿,不一会儿就在府里传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让沉静的顾家大宅笼罩在一层阴影中。

童若瑶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枝叶,偶有阳光被翠绿光鲜的叶儿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眼睛受不住刺激,流出泪来。

香雪和小玉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我们挨个问过了,她们三个人想离开。”

童若瑶回神,目光落在香雪和小玉身后,三个人中两位年纪小的丫头,一位粗使婆子,此刻此后惴惴不安地垂着头,察觉到童若瑶的目光,更是将脑袋低低垂下。

情况比自己想的好很多,昨儿童若瑶和小玉出门,也是一整天才回来,屋里让香雪守着,倒没发生什么事儿。青松院的下人虽不多,比起黄氏的富贵堂有一半的人心有异动而言,青松院人心,算是相当稳定的。

“把银子给了她们,叫她们走吧。”

香雪咬咬牙,小玉将银子拿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抢了走。

童若瑶淡淡一笑,“罢了,何苦让所有人跟着我们担惊受怕?”

香雪不肯,小玉低声劝了她几句,她才气哄哄地把银子全部丢在地上,让那三人去捡。两个小丫头忙寻着银子的踪迹,把脚边的几块碎银子捡起来,只有那婆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恩。童若瑶挥挥手示意不必,道:“要走的人就赶紧去外面领了牌子走,我对你们本来无恩可言,何必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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