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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154)+番外

婆子老脸一红,努努嘴唇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把银子捡起来,和两具小丫头一起退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余下香雪气得大口喘息声。童若瑶抬头看着她们。小玉是老太太给的后来又跟着过来的陪嫁丫头,香雪是青松院原来的丫头,聪慧、机智小小年纪却也稳重,难得的是这丫头忠心也敦厚。接触时间不算长,把屋里一切交给她也能放心。

可万一……若是顾家这一劫度不过去。

童若瑶收回目光,很想叫她们也走了,可深知她们不会,至少小玉绝对不会。倘或自己说出来,自己灭了自己的希望不说,更让她们不安。不能让众人都乱起来,童若瑶定定神,叫香雪留在屋里,让小玉陪着去瞧吕氏。

百寿堂安静如昔,范妈妈是经历过大变动的人,童若瑶去的时候,她恰好从后面出来,见了童若瑶便低声告诉她,百寿堂走了几个人。

到了午时,整个顾家大宅,各处打发走的下人加起来竟有三十多人。虽然让人觉得难过凄悲,可站在她们的角度,她们也并没有错,任何人都畏惧死亡。即便是仆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黄氏当时气得差点儿昏过去,崔氏许是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厉害。顾廷之什么都不懂得,只急得团团转,还是敏惠和童若瑶听说后过去瞧的时候,才连忙叫人出去找大夫。到了晚间,竟是张大夫来了,用了针灸的法子才稳住崔氏的情况。

崔氏肚子里的胎儿还有两个多月才到产期,胎象一直十分稳妥,这一次吓得她几乎哭昏过去。敏惠是过来人,她在身边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老夫人又亲自守着崔氏,才让她情

绪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黄氏在屋里听珍珠说了那边的情况,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只恨自己身子骨不争气!”

珍珠忙安慰道:“夫人也是昨儿受了热,还没好起来,又被那起子没脸的东西气了。”

黄氏凄凉一笑,“何苦怪罪她们,连自家人也同样如此,我且问你,今儿早上三夫人来瞧了我一回,之后可来过?”

别说过来瞧黄氏,就是三奶奶崔氏闹得那样厉害,也没见三夫人过去瞧一眼,还是二奶奶和表小姐……想到这里,珍珠心里虽气,却不知如何宽慰黄氏,唯垂着头沉默搅拌碰上碗里黑漆漆的汤药。

“尚且不及一个隔了房的外人,我岂会不心寒?现在想来,她早上来看我,未必是真心来看我,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我以前是苛待过他们三房,可若是他们不如此,我也狠不下这个心。”

097:无法消停的混乱

焦急不安又忙忙碌碌的度过一天,隔日早上,黄氏打起精神照例张罗一家子的日常事务,顾家大门紧闭,只有出去购买生活必需品的采办婆子能进进出出。

而顾家的大门口,却也围着不少下人。大早上的就在门口闹开,吵着要出去。顾家从商,下人多是买来的,除了少数家生子是跟着顾家多年,其他人有些是卖的死契,有些是只有几年的契约,只要家里拿得出赎身银钱,便可脱了奴籍回家。这样的人以丫头居多,其实即便是这些丫头拿不出赎身的银钱,到了一定的岁数也是要开恩放回去配人。

昨儿才走了一些,原以为留下的都是好的,没想到大早上的却丢了各自手里活计,跟着几个婆子闹起事儿来。

黄氏虽然第一时间压制住,到底平静不下来,到了晌午,老夫人一怒之下让总管开了库房,但凡要走的,领了银子统统打发走。闹到这个地步,吕氏再糊涂也知是大事不妙,几乎哭晕过去。

童若瑶脱不开身,和敏惠、范妈妈等人一直守在吕氏身边。百寿堂和青松院加起来也走了十来个人,等吕氏好不容易睡去,童若瑶让小玉和香雪把两边的人都找了来,齐齐聚集在百寿堂后罩房中。

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凄楚,看着下面寥寥可数的十来个人,可以想象当年顾家出事时,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

“要走的都可以走,现在还来得及,若是等官爷们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下面的人闻言面面相觑,也有那么一两个一直垂着头,仿若未闻周边的骚动。小玉见众人不说话,走到童若瑶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香雪随即也与小玉并肩跪下,坚定不移地道:“奴婢们愿意跟随主子,主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童若瑶动容地道:“可知跟着我是生死未卜。”

“二奶奶都不怕,我也不怕。”香雪年纪小,嗓音还透着稚嫩,可这话却说得十分有力道,深入人心。

从开始一两个人跪下,到后面所有人都跪下,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小小的房间终于不再那么冰冷。童若瑶眼眶一红,将众人一一扶起,“如今我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但有一点儿我至少可以保证,若是大难不死,顾家定然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

现在肯留下的,应该都是不会有二心的了。那些不想留下的走了也好,等待原本就叫人忐忑不安,有那些人在更闹得人心惶惶。

将剩下的人重新划分,青松院只安排两具看守屋里的粗使婆子,其次便是小玉和香雪。余下的都留在百寿堂,吕氏情况不妙,跑腿传话,或请大夫等事儿较多。

经过这一轮,原本就比往日沉寂的顾家大宅,如今更显萧条肃静。唯有碧云天下,那一片荷塘朝气蓬勃,开出妖娆艳丽的花朵。

一路走来,不见人影,而老夫人的千禧堂,也比往日更加宁静。门开着,帘子后面阴暗模糊一片,寂静的好似无人居住。

下人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万一出了事儿还连累不了他们。郝氏顿住步子,打量着静悄悄的院落,左边墙角开着大朵绯红的六月花,几只蝶儿自由自在围着花朵起舞,许是被人惊扰,翩翩越过围墙,片刻就不知飞向何处。

郝氏不由得一叹,似是已经下定决心,才迈着稳重步子一步一步朝正屋走来。

“老夫人刚刚睡下,三夫人若是没有急事,请随奴婢云隔壁屋里坐坐吧。”钱妈妈低声说道。

郝氏的目光从榻上收回来,不禁在心头凄楚一笑,他们孤儿寡母三口人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尚且连下人都不如。好的时候不见得能得到好处,出了事却要跟着一起受苦受难。幽幽一叹,许是注定此生多桀。

刚刚站起身,准备离开,老夫人却醒来了。钱妈妈忙过去扶着老夫人坐起来,郝氏站在原地,迎上老夫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头忽地一慌。

“老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两天都没好好歇歇,今儿好容易有了睡意……”钱妈妈一边给老夫人整理发鬓,一边细声细气地道。

老夫人看一眼郝氏,“不过是想闭会儿眼睛,根本没有睡意,老三媳妇来了,你也不叫一声。”

钱妈妈忧心忡忡地叹气,郝氏走向前见礼,道:“是儿媳的错,打扰老夫人歇息。”

老夫人摆摆手,让郝氏坐下,问道:“你屋里还剩多少人?若是不够使,就叫钱妈妈从我这里派几个人过去。”

郝氏苦笑道:“儿媳向来安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屋里的人本就不多,现在走几个,正好能安静些。”

老夫人没说话,目光怔怔落在郝氏身上。顾家的女人都命苦,老大的事儿纵然沉冤得雪,也换不回来他的命。老三因老大的事儿负了伤,没几年也去了。为此事郝氏与大房之间的嫌忌她不是不明白,“这几日你大嫂子也不好,若瑶那孩子稳重,也无可避免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老二媳妇眼下也是强撑着打理家里的事儿,你屋里的事儿,你自己多管管。”

郝氏唯有点头,埋在心里的话却不知从何处开口,她自己是无所畏惧,可怜一双儿女跟着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到头来也落不下个好处。想到这里,郝氏改口似是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外面如何了?已经过了两天,尚且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

钱妈妈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老夫人。不安的岂止她一个,老夫人同样寝食难安,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人也憔悴了不少。

“焉知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消息。”

郝氏苍然一笑,尚且没有抵达眼底,便道:“许是童家和蒋家也无法子,与二嫂交好的是秦家大夫人,是巡盐御史石大人正妻的姐姐,儿媳琢磨着,这一层关系倒比……”一边说一边不留痕迹地观察老夫人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接着道:“之前二嫂与儿媳提过一事,之前深觉不妥,眼下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老夫人浑浊的眸光微微一闪,郝氏心里一惊,连忙垂下头。如此明显,老夫人不多心也不可能,语气不觉变得沉重而威严,“什么法子?”

郝氏咬咬牙,心里顿时乱起来,明明已经琢磨好的话,此刻竟说不出口。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不安地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深深垂着头。倒是郝氏身边玉珠,一咬牙道:“请二夫人来问问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老夫人目光一敛,钱妈妈心领神会随即出去叫隔壁屋里候着的丫头去请黄氏过来。而当黄氏急匆匆赶来,郝氏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脸皮将黄氏要将顾廷雅许给秦家长子王夫人的儿子做妾的话说出来,老夫人当场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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