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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雁归来(20)

只要他说一句,她就不走了!以前不觉得,习惯了身边有他,搬去那个房间让她更孤单了。

可是……他居然冷笑了一声,自己躺上床,再没看她一眼。

关上房门,她哭了,却不敢被他听见。

第29章

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黄黄的很耀眼。

叶染把厅里的窗子都打开通风,冬天好像刚过去没几天,春天就突然到了。

一场雨下完,花就开了。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果然看见柯以勋下楼,他瘦了,春节期间是餐饮业的旺季,他忙得天昏地暗,就连过年也只休息了一天。

她对着他微笑,其实……她都明白,他没必要那么忙,只要他想,陪她的时间还是会有。

她怀孕已经4个多月,他却再没提让她搬回去和他一起住。

因为半夜下了雨,早上还是阴阴的,天好像亮不起来的样子。

他从窗子看了下天气,皱了下眉。

“吃饭吧。”她笑。

“不了……”他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饭?”

她微微一窒,已经好几个月没和他一起出门了,她的眼睛亮起来。

几乎已经开始点头了,他说:“今天是唐凌涛和辰辰的小儿子满月,在我们酒店包了场。”

她僵硬地停住了动作,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辰辰特意邀请了你。”

“不想去!”她突然生硬地脱口而出,他被她的口气弄得一愣。

“不想去……不舒服……”她深呼吸了一下,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减弱了刚才的怨气。

“嗯。”他点了点头,向大门走去。

“柯以勋!”她叫住他。

“干吗?”他有点儿不耐烦地转头看她。

“今天……你别上班,也别出去好吗?陪陪我。”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睁得异样的大。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无味,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去,不想让他见戴辰辰。

“又撒娇?”他笑,心情好些,最近她的确很少黏他,因为没必要,她需要他做的已经做完了。

被他的笑容麻醉,她也笑了,点点头。

“今天的事太多,恐怕没办法留在家里,不舒服就多躺躺,多休息。”他又向门走了几步,还算耐心地解释。

“柯以勋!”她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他是要去为戴辰辰的孩子筹备满月酒席才忙得不能留在家里吗?“不去不行吗?”

他终于烦了,“你留我在家有什么用啊?我也不是大夫!”他抢白了一句。

她看了他两秒,“路上小心。”

“嗯。”他转身就走。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轻轻抚摸还没怎么显出来的肚子,两个人……真的就能凑够分量了吗?

她越来越不肯定了。

自从她怀孕,他反而比原来更冷漠,甚至让她鼓舞不已的短暂温柔也渐渐消失了。

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在想,他是怎么了?

或许,她应该想想他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

她有了孩子,他就在父母跟前交了差,他和她结婚的意义就圆满了。

他……始终是个让她无法弄懂的人。

一整天她都紧攥着手机,无数次都按出了他的号码,她想叫他回来,但又怕被他拒绝。

他对她说不的次数多了,她越来越脆弱,感觉他说不的杀伤力越来越大。

她下午没有睡觉,就坐在厅里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发呆,她希望能看见他的车从小路上开过来,然后他推门进来。

她觉得……如果他能回来,回来陪她,他开门瞬间给她的喜悦足够她再支撑几年听他说不的日子。

5点的时候,钟点工下班了,春天虽然来了,近6点的时候天还是全黑了。

她没吃饭,等到8点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今天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其实她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惊喜罢了。

她很享受地洗着澡,热热的水让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关掉淋浴的瞬间,她浑身冰冷,禁不住哆嗦,她赶紧伸手去拿搭在架子上的睡衣。

地砖染了潮气很滑,她一晃,去抓能支撑身体的东西却抓了个空。

摔到地上的时候,她觉得天旋地转,全身苦痛地一震,接着两腿间很潮热,她想挣扎着起身,肚子绞痛起来,她有点儿想吐。

她平静地看着从私处流出来的血……难过,却不意外。

甚至她熬住了疼痛,套上睡裙才半走半爬地从浴室出来,拿起电话的时候……她才茫然了,她该打给谁,她能打给谁。

当她的父母接到她的电话,仅用了二十几分钟就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挣扎着大致穿好了衣服,她垫了卫生巾,但血量很大,她身上还是弄得一塌糊涂。

当她满身是血的被瘦弱的爸爸奋力背起下楼的时候,一直没哭的她哭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除了父母,她一无所有。

柯以勋接到妈妈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该到的都已经到了,他竟然是最后一个。

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看见爸妈正一脸痛惜地拉着叶染的手,连声安慰,“小染,不要紧,别难过。

孩子虽然没了,爸妈要给你的还是给你,馄饨店给你。

你快好起来,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责备,都是怨怪,好像她流产是他害的一样。

叶染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他走近,他会跟她说什么呢?

“孩子没了?”他问。

病房里的所有人默认了这一点,他走过来,就站在她的身边说:“那也没关系。

看,馄饨店你不是拿回去了吗。”

她竟然能向他微微一笑,是的,人生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惊喜上的。

第30章

躺在病床上,叶染的心竟然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种淡漠从孩子化为血水从她身体里流失出来就开始了。

原本她就总在担忧,她和孩子两个人都抢不回他的心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她的孩子。

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也好。

她只用想明白她自己要怎么办就好,他的冷漠让她越来越觉得想用孩子栓住他的心可能是个错误,继一意孤行要嫁给他以后的另一个错误。

让她刻意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到,现在孩子这样走了,她可以坦然地怀念他,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绝好的解脱。

柯以勋被公婆叫到病房外,不用想,一定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竟然同情他。

这段日子以来,她觉得越来越佩服自己了,知道了“影子”的秘密,她竟然能一边做着梦,一边醒悟着。

希望他忘记过去爱上她,是梦。

明白那不太可能,是悟。

他铁青着脸推门进来,显然是被他爸妈说得狠了,气急败坏。

她看着他,其实他也很无奈,他在这场婚姻里成了罪人,其实都是她害的。

他的笑,他的恨……都是她强塞给他的,他拒绝,然后就成了大家谴责的对象。

错的是她,不是他。

她的父母被她硬逼着回去休息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她。

他冷着脸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一声不吭。

“难过吗,柯以勋?”她问他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因为她知道他的答案。

“没什么感觉。”他冷哼一声,对这个孩子他一直没什么参与感,现在没了,也不怎么难受。

他无心抬眼,看见她的微笑,心不知怎么一拧。

“我们还年轻,你拿回了铺子,也不用急在一时了,慢慢来吧。”他有点儿想安慰她,又有点儿不甘心。

天使永远是她,他这个恶人当得莫名其妙。

她闭了下眼,果然,她的人生真的缺乏惊喜。

慢慢来?

她又看向他,“柯以勋,你还需要多长时间?”

他没听明白,不耐烦地“啊?!”了一声。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她笑笑,提示一下。

他愣住,皱眉盯着她看了半天,“那天……你听见了。”他说的不是个疑问句。

“嗯。”她也坦白承认自己偷听了,“我一直在等,因为你说你需要时间。”她闭上眼,没有泪水,只是有些微微的湿意。

他的这句话曾经给了她多大的希望。

“我一直等,一直等。

怕自己不够分量还努力地怀上宝宝拉他一起等,我以为我和宝宝两个人,会减少一半的时间。”

他握紧拳头,没说话。

她吸了口气,“你可能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我已经没时间了。”她安适地把自己更深地陷在枕头里。

“馄饨店……我不要了,你经营得很好,比我好多了。”

不是赌气,不是冲动,她真的已经精疲力竭。

以前她就经营得那么辛苦了,没有他的帮助,她的确再也无法支持那几个不赚钱的老店铺。

这场失败的婚姻里,学的最多的是她,懂得放手,懂得重新开始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柯以勋能懂,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会有多幸福的生活。

可惜,他不懂,还好……她懂了。

馄饨店,早在爸爸决定要卖掉的时候,她就该放手,死抓着要不起的东西,难受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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