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个小作精(24)
“洛却杭,本宫偏生不要你好过。”她蛮不讲理地说道,偏头看他,脸上笑容放肆嚣张,“洛却杭,本宫就喜欢看你这种讨厌本宫讨厌得要命,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早想过皇帝的女儿脾气大,却不知百里皎竟然骄横无礼到连都他难以忍受。
他自认是个脾气好的,倘若有人让他动了怒,那那人绝对是个众人都难相与的。
二十四
刚下过雨,天还阴阴的,空气中流动着湿润气息,沁进鼻官内,雨后带着木叶味道的清凉滋润心肺。
百里皎向外望了望,桂花树蓊郁叶子碧绿,她才恍然意识到已是盛夏时的默叹,又一年了。
如果女帝没有警告她、她不是那么怕死,她就绝不会低头,给洛却杭端绿豆冰沙,好声好气问他要不要纳妾。
洛却杭断然拒绝,她还听从华阳建议换种方式示好,遣人给他送桂皮、香囊。桂皮跟干草一起烧能驱蚊,香囊气味好闻而且防蚊叮咬。
到头来,居然是多此一举。
洛却杭进去了,她要做寡妇了。
寡妇好啊,寡妇俏……
百里皎想不起来,编不下去了。
百里皎捉着鞋身穿进鞋面绣荷花的淡绿色鞋子,起身伏到窗前,去够桂花树冠盖上的树叶,抚了抚,挥去心上阴郁,“外面雨停了,什么时候停的?”
华阳道:“约莫半刻之前停的,这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
那她就是睡了半个时辰喽。
百里皎扯下片桂花叶,捏在手指间搓揉,笑吟吟道:“华阳,府上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百里皎常常问自己,若是当初再勇敢点,和先帝据理力争,是不是她就不用嫁给洛却杭了。
若是当初没有屈从于先帝帝的安排,洛却杭和她八辈子都打不着。
好在天命无声无息地眷顾了她,洛却杭名字列在谋逆名单中,十之八、九,他将上断头台,身首异处魂归西天。
本朝对女子再嫁一事并非深恶痛绝,介时,她以寡妇身份改嫁无可厚非。
先帝已经过世,她尚是完璧之身,她全然可以慢慢甄选,挑一个与她心意相通的人改嫁。
况且,本来就是洛却杭自己行事不俭,所以才会落得凄凉下场,并不是她害他啊。
然而,她心里却存了一份名为内疚和责备的情绪。
而且,这份情绪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直压得她心口闷疼。
即使再如何讨厌一个人,她也不会盼着人死呐。洛却杭至多说话气人,可从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洛却杭要是死了,于百里皎的确有利无害,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她实在不愿意洛却杭那张的鲜活面容,被埋进泥土里,让虫子爬过眼鼻。
古语有云,生儿弄璋,生女弄瓦。
她想到和洛却杭说要给他纳妾,他却说男儿女儿都是父母生养,理应一视同仁。他绝不会辱没别人家女儿娶她们当小妾的。
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她向来没听说过,却在心里深深认同。
她当时差点说出口的是,“可是假若你一辈子都和本宫和离不成该如何?你们洛家香火断绝了,你就是不肖子孙。”
她还没有问他,还没有听他讲出真知灼见来。
黄昏时分,华阳上楼来喊她下楼用晚膳。
“华阳。”她叫住了侍女,明知故问,“如果名单属实,洛却杭真的和景王谋反有所牵扯,他是不是会死啊。”
却杭 九
二十五
华阳滞了一瞬,点点头,“那是当然的,谋反重罪,洛提刑在劫难逃。”
“华阳,与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面见陛下。”百里皎立即坐到菱花镜前,拨出梳妆台上一格子一格子的珠钗玉饰。
她今日妆容原来是为参加葬礼打扮的,进宫面圣有失体统。
华阳边为她梳头发,边问道:“公主晚上入宫见陛下,莫不是为了洛提刑一事?”
突发奇想晚上入宫,不是为了洛却杭还能为谁。
百里皎点头,不意扯到了华阳握在手中的头发,微微地苦了表情,“本宫要替驸马求情,求陛下放了驸马。”
“公主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洛提刑,怎么会想替洛提刑求情?”
百里皎哀叹,“我虽然讨厌他,可我并不想他死啊。”
青暄二年六月十二日晚,百里皎出嫁之后第一次在没被传召时进宫。
她穿身柳黄色瑞云纹样的宫装,红宝石珠花簪在发间,像血红梅花凌寒开得艳丽。
晚间入宫,需得提前派人往大明宫门口找守卫请内侍公公通传。
百里皎第一次不知道规矩,愣是在大明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直等到伺候百里凉的公公如宣赦状似的跟禁军教头说,“陛下说放宝藿公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