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10)

04 休妻

“这么说，祁家开始张罗大小姐的事情了？”

长随子觅恭敬的答道，“林老爷觉得在书院中挑一个青年才俊挺好，祁太太却还是想着在相熟的几家中挑一挑，老夫人倒是觉得京中也不错。”

虞远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子觅见这件事该说的都说了，便继续说另一件事，“您的任命书已经到了吏部，估计还要十几日才公布。”

说到这个，虞远嘴边的笑变成了讥诮，“放心，不会有变动的。好不容易把我撵出了京城，定是希望我能长长久久的在这里。”

子觅垂着眼睑，不敢吭声。

虞远坐回太师椅上，窗外正对着一汪碧水池塘，翡翠般睡莲浮萍星星点点，看似随意堆叠的太湖石错落有致，旁边一株石榴树探出头，热情如火的石榴花恣意享受着春风的轻抚。远处垂柳轻摇，蝴蝶花铺地。

这祁家造景倒是深得精髓。

这座裕园前后两进后面带了小花园。里面只有几个仆妇，因自己过来住，又新拨了七个人。皆训练有素。每日餐食寝卧俱妥帖细致，住了这几日，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虞远自嘲的笑了笑。那日说是奉了大小姐之命来探望。可自己后来打探出，当日去当铺的是二小姐。

紧接着祁家就传出了大小姐要择婿的消息。自己那位好哥哥肯定不会忘记自己婚事的。这里能给自己做主的也就只有姑祖母。自己这么好的一个人选，他们居然视而不见。要么是无意要么就是很有意。

虞远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若是有意，这段时日，表兄表妹，也应该引荐才是。尤其是姑姑病了，自己几乎日日去探望，连个偶遇都没有……

虞远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令牌，祁家好像还没有还给自己……

这……

他有些烦躁的起身，转头看到子觅还在那杵着，不悦的道，“怎么还不走，没事做的话，我这里还很多。” 子觅忙不迭的脚底抹油溜了。

边走还边做出擦汗的样子，心理嘀咕，“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满心以为自己会被当做上宾，没成想祁家就当成寻常亲戚走动。可这心理不自在也不能总把火出在我们身上不是。” 这么想着，忽然灵机一动。子觅因为相貌好，看着小，嘴又甜，祁家派过来的仆妇都和他不错，其中有个叫吕三的有点大嘴巴，没事儿子觅请他喝点小酒，趁着热乎劲儿，吕三也会说道说道祁家的事情。

祁太太和林举人有六个孩子，长子次子成亲后去京中暂居，大小姐平日比较矜持，从不多说话，二小姐随和大方，两个小的据说是双胞胎，今年去了汝阳林举人老家，要明年才回来。大小姐身边的扶柳姐姐是花容月貌，家里管事和外面管事都想着娶回家做媳妇；二小姐身边的美露精明强干，最不好说话，平日里要离得远点。

子觅琢磨着，要是能和小姐身边的姐姐妈妈们说上话，思迪肯定不会嘲笑自己没脑子，就是爷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的。

想到思迪，今天还没去瞧他，不知道他的伤好的怎么样了。想到这，拐个弯儿，进了思迪的院子。

那边被人叨叨的扶柳不知怎么打了个喷嚏。扶风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受了风？”

扶柳摇了摇头，鼻子里好像进了绒毛，出来了就好了。扶柳吸了吸气，继续说：“

窦家二房的舅爷来闹了几次，说是二太太长期被夫家虐待，要带姐姐回去，逼着二爷和离呢。窦二爷大怒，只肯休妻。二房舅爷就说，姐姐为窦家生了两子一女，怎么也要赔给许家五千两银子才算完。窦二爷气的倒仰，被窦老太太叫了回去。这事儿还有得磨。不过知道的人不多。要是再闹一闹，为了颜面，窦家也会放人的。”

心念听完有点小失望，扶风就说，“这娘家要领回去，简直就是拿窦家脸面在地上踩。恐怕不会那么快。”

扶柳不以为意，“窦二爷都不在乎她了，她赖在窦家也是被磋磨的命。要知道，窦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看上过她。”

扶风皱了皱眉，“闹到要休妻的地步，就不是小事情了，自古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大家同气连枝。喜不喜欢都要娶回家的。”

扶柳更不以为意，“当初结亲都是见色起意，哪来的门当户对。”

心念打断丫鬟们的话，“好了好了，都不能消停会儿，吵得我头疼。”

天气越来越热。四处蝉鸣显得院子里的花儿更蔫了，廊下的哈巴狗儿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哈哈的喘着气，小丫鬟借着帘子里漏出来的凉气坐在门边打瞌。屋里的心念挤在妹妹心诺的床上，嘟着嘴，“这么说，大舅母的信里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