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井(58)

你的手掌里带着温度，也带着刺痛。

网上说这样的相处是不健康的，可是我们本身又何尝健康？

不健康的我们还妄图经营出一段健康的关系，这是不是很痴人说梦？

南一楠突然睁开眼，我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冷汗开始冒出来。

他抱着瑟瑟发抖的我，眼里全是关切，“清清，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多汗？”说罢，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向我的额头。

我猛地用力推开他，连带他的关怀一起推开。

“我，我没事儿……”我的声音里带着因为恐惧产生的颤抖，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害怕他，我真的不知道。

“你这样真的很奇怪，以前有人说过你性格古怪吗？我以前觉得你清冷，现在真的觉得你有时候挺……让人无语的，你说你到现在还这么失败，是不是说明你这个人挺有问题的啊？”南一楠看着我很无奈又很认真地说道，眼神里都是真诚。

真诚的沟通敌得过无理的取闹，我应该顺着他走下去才对。

可是此刻我好想哭，心里的泪就像夏夜的雨，说来就来了。

我紧咬着下嘴唇努力扯出一个难堪的笑，回复他说：“可能吧，我努力改，对不起。”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中好像带着我错以为的轻蔑，很温柔地说：“清清，我这么跟你说是想解决问题，不是在说你不好，你不能一遇到问题就这么敷衍着逃避问题，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呀？对不对？”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真的没关系，你就算脾气古怪我也爱你，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也有让你失望过，不是吗？”他说完这段话，用很抱歉的眼神看了看我。

“也不是失望吧！我就是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我好像每天都日复一日地废着，好像我们还是相爱着，可是每一秒又都是不同的。每一秒的你都是新的你，我永远无法猜出下一秒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我下一秒没有上一秒那么爱你了，但是下下一秒又会比上一秒更爱你，我们好像永远无法看到对方的所有面。我会觉得我很了解你了，可是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原来我还在认识你。我有时候就在想，会不会这就是爱情的本质，我们能够一直爱下去，或许是因为我还想再认识你多一点，长久源于持续不断的好奇心。当然了，有好奇心肯定也会有失落感，这是不可避免的嘛！”我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说完这段话，怕他翻脸，更怕他听不懂。

可是，其实我说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是个词不达意的废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一脸懵地说。

果然，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企图他能听懂，他又不是在做阅读理解，怎么可能懂？

亲爱的南一楠啊！我明明词不达意，却还是奢望你能懂，这是不是很可笑？

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宿命，我们永远不会同步，我们永远有距离，我们永远抱着礼貌抱着客套抱着防备心来彰显自己本性中暗藏已久的暴戾。

我真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喜欢直白的人如果有一天委婉到不能再委婉，那不是她变温柔了，而是在乞求这个世界能再最后给她一点温柔。

我冲他笑了笑，说：“我也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你听懂才奇怪了呢！”

他皱皱眉头，用手掐了掐我的脸，打趣道：“清清，你说你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写出大家喜欢看的东西呢？要我说，咱就别费那个劲了，无计划地投入成本到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我点点头，很赞同他的话。

他看我这么平静，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又补充道：“但是，你如果是真的很喜欢，热爱的那种，那就当我没说，人这辈子能找到个热爱的事情还是挺罕见的，那就别放弃。”

我低垂着眼想了想，苦涩地笑了：“连喜欢都谈不上吧，我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所以才想试试。现在看，好像这方面我也没什么价值，我好像真的没什么价值。”

南一楠听我这么一说，紧张的弦松了下来：“你怎么会没有价值呢？你对我就有价值的啊！你会做我的老婆，为我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让我过安稳生活，这难道不是你的价值吗？清清，每个人生来都是有价值的，我们都是自带buff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要相信，老天爷让你来自然有让你来的意义。”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完这番话，不知为何想到了“伪善”这个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试探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