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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107)+番外

严小刀前几天依靠止痛针和镇定药物进入睡眠,睡成一头死猪,因此他不知道,姓凌的恶魔脸皮很厚每天半夜都会溜进来骚扰伤号,未经他允许就上下其手地非礼他,亲他的脸,亲他鼻翼上的小痣……

第二天白天,凌总估摸着对昨夜的所作所为和恶劣作风感到心虚理亏,就没怎么露面,早餐都是柳蕙真帮忙递送上楼的。柳姑娘又将床铺、衣物和房间陈设一切收拾妥当,窗帘拉开,放入大量新鲜湿润的空气。

以严小刀阅人无数的经验,柳蕙真也是那种绝品的女人,性情温婉润物无声,能让男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柳姑娘做事十分利落,温柔体贴但又不过分骚扰,哪怕贴身服侍都不会让被服侍的男子感到尴尬不适。有一种女人就是天生聪慧且贤惠,不考虑某些职业经历,这是值得带回家善待的女孩。

他以前认识的红颜知己苏小姐,也是这类型的女子,风尘中自有颜如玉。

当然,严总现在已经失去了把任何姑娘带回家的兴致喜好。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与某个人即便柔情不在,分道扬镳,却再也回不到当初没遇见时的单身心境。他钟情的那个人,论温柔贤惠怎么比柳姑娘差这么多呢!

严小刀是不知道,那位既不温柔又不贤惠的任性总裁,一大早拎了几个袋子,驱车赶往码头早市了。

峦城的码头早市,是远近各路老饕食客皆慕名艳羡的绝好去处,而且当地居民都知道,每周这一天的清晨就是大批渔船回港的时刻。码头鱼市上人山人海,鱼虾鲜货在水箱里活蹦乱跳,这时想要吃一顿闻名遐迩的峦城大对虾,38元能买一兜子!

凌河惦记小刀喜欢微辣咸香的口味,午餐打算做五道菜的泰式套餐。

打鼻子的腥气充塞了嗅觉,穿高帮胶鞋的渔民船工拎着大桶来回晃动。各种鲜活海货在指间滑不溜手,黏液还留在手心里,凌河裤子上被身后挤来挤去的买鱼大妈蹭了一屁股的螃蟹泥。

凌总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扒拉大水箱里吐着泡的鲜货。

胶鞋船工说话带着特别怯的当地乡音:“小哥,还挑个剩么,俺家都是好东西!”

凌河说:“挑你家最好的。”

船工小哥一乐:“嫩给一家子挑呢?拿不少啊。”

凌河眼皮都不抬:“给我老婆买。”

船工小哥一听赶忙蹲下指点:“这蚝艮齁鲜齁鲜的,嫩捡这个!鲅鱼黄花鱼多来几条,剁馅包饺子吃可鲜了!毛蛤蜊和海虹子,嫩家大嫚儿肯定爱吃呗!”

凌河吐槽道:“带壳和刺多的不要,我家大嫚儿吃东西不吐皮,嚼了生咽。”

船工小哥哈哈乐道:“快拜闹了,谁家嫚儿那样吃东西呦!”

凌河没有跟大妈们扎堆抢那些减价打折的便宜货,他亲自一个一个挑的最贵的对虾、蛎虾、虎头蟹、生蚝、蚝艮、黄鲫子鱼和小章鱼,再拎着几只黑色大口袋从早市出来。

凌河平时没太注意某些事,因此回家时没能留意到,身后竟然有跟踪他的尾巴。

一辆半新不旧的深色吉普跟在他车后,跟随他一同驶入被一行行整齐排列的紫薇、海棠和五角枫掩映的洋楼别墅区……

吉普车在峦城堪称“山路十八弯”的陡峭坡路上开得横三竖四,颇有北方汉子的气魄,几次几乎冲进绿化带,轮胎强行骑上马路牙子火星四溅。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路也不太熟。

车子停在瀚海楼附近的紫薇树荫下,车内这位理着酷帅寸头、棱角颇为硬朗的男人,以墨镜遮眼,在电话里闲聊:“那位凌先生刚到家,正卸货呢,这后备箱里都装得都什么玩意儿……大黑塑胶袋,还挺沉的,这袋子是咱们平常出现场装尸块用的吧!

“一共好几个袋子,够拼出一具完整尸身了。

“严逍应该就在他家,两人是一对儿公鸳鸯么。

“就是穿的忒低调了,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他,穿的像电子城里修电脑的大学生!”

凌先生拎着装满尸块的证物袋,步伐优雅,就在拿钥匙开门的刹那被身后突然蹿上台阶的人物拦住:“凌先生,打扰了。”

凌河视线穿透对方很酷很扎眼的墨镜,盯着薛谦的眼白和瞳仁,镇定地点点头:“薛队长,久仰。”

薛谦没想到凌公子一眼就能认出他,两人之前尚未正面交锋,只是互相久闻大名,凌河的敏锐冷静令他暗暗惊异。这下也撑不起神秘感和威慑力了,薛谦开门见山:“是啊,我出来休假,冒昧打扰凌先生一小时。”

薛谦说着手就没闲着,迅速扯开凌河手里一只黑色塑胶袋,往里一探,看看是不是罪证。

“呃……”薛谦心里狠骂一句“你他妈耍我”,迅速抽回手指。黑袋子内确实是一堆新鲜打捞的尸块与活体,没有血腥气却充斥了海水腥气,他瞄到凌河一双碧眼射出幸灾乐祸的嘲弄。

凌河讲话时声音剔透婉约,但语带讥讽:“虎头蟹还是鲜活的,小心夹手。薛队长是闻见腥味才来的吧?”

衙门“御猫”薛大人心里窝火,毫不客气地趁着开门瞬间迈步进屋了。

和严小刀头一次光临下榻的感受差不多,薛队长也察觉到,凌先生不是凡夫俗子的性情做派。

别墅地处黄金地段,估价不菲,然而这家中装修,完全没有圈子里那些有钱公子哥们酒池肉林金碧辉煌的气派。这家里冷得……这是衙门停尸房的配色和装饰风格吧?假若在正门正对的这面墙,再配上一溜不锈钢大抽屉柜,一通到顶冒着低温白气,可就更像停尸房了!

毛仙姑脑顶梳髻,身着居家的紧身无袖黑衫,露出臂膀上一大片黑色纹身,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从薛队长眼眉前蹦过,互相都甩给对方“你不是我好的那一口快走开”的嫌弃表情。

最好这一口的,是咱们的苏小弟,自打这位薛夜叉一进门,苏哲一双秀气的杏核眼都瞪圆了!这英俊挺拔又威武雄壮的套马汉子啊,要么一个都不来,短短一个星期之内一来就来俩!果然严小刀是个福星,莫名其妙就把这位帅气的薛警官也引上门来。

薛谦外罩着一件休闲款西装,牛仔裤,西装内的紧身背心领口开得比较低,很惹眼的外表之下袒露出两分骚气的内涵。这人坐沙发上只要一低头,就露出属于纯爷们的一道感情事业线,苏哲捂着胸口芳心鹿撞差点失血晕倒,脚底下拌蒜拌到毛仙姑身上,被毛致秀嫌弃得甩了个白眼:“你也矜持一些,争口气!……煮咖啡去!”

苏哲为这位没有预约的不速之客奉上一杯现调的奶沫拿铁,在客厅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捧着心口含情脉脉去了。而当家的大主子凌先生,在自己家里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潇洒,拎了两只大号塑料盆在厨房里侍弄活体海鲜,对突然驾到的公门人物没有畏惧之色,就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薛谦佩服凌河的冷静淡定,这一对公鸳鸯果然是一路人,都不好对付。

他也懒得废话,大刀金马地横翘起二郎腿,甩着脚腕子直入正题:“凌先生,您应当也猜到我今天干吗来的。”

凌河抬了一下眼皮:“薛队请讲,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薛谦不兜圈子:“本月X日也就是一星期之前那天夜里,凌先生在哪里?是否曾经去过临湾5号码头北栈货仓?”

凌河脸皮都没颤一下,嘴角一撇:“不就是你们府衙知州他们家的游公子,出事死了那天晚上吗?怎么啦薛队长,还没找到迫害游公子的凶手?”

薛谦笑了一声:“案子是暂时结了,游某某死于摩托艇起火爆炸,开枪造成事故的是渡边某某,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监护室。老家伙本来心脏就岌岌可危,重度烧伤之后脑部和咽喉受损,难保以后都不会再醒了,哼。”

这些简略事实在警方案情通报里都能读到,不算绝密消息。

“啊~~”凌河煞有介事地一张嘴,“独子不幸被恶人所害,游书记不会也气掉半条命吧?实在让人唏嘘感叹啊。”

薛谦说:“凌先生还真说对了,差不多吧!游大人最近疯疯癫癫,有中度中风和神经失常的迹象,也倒在医院里!”

以薛队长好恶分明的正直本心,他一丁点都不会对游家父子的遭遇抱有同情心。至于重症监护室里罩着呼吸机不省人事的假尼桑鬼子,在圈内更是臭名昭著人人唾弃,落得这么个下场,纯属咎由自取。但薛谦毕竟是衙门公安,查清事实真相秉公断案执法就是他的立身之本,是他的职责所在。

薛谦问道:“咱直说吧,凌先生,你跟那晚的码头事故有没有关系?”

凌河擦干沾染腥气的手指,眉峰一挑:“薛队长认为应该跟我有关?”

薛谦胸膛起伏着一笑:“凌河,虽说那几个关键证人死的死昏的昏,都无法开口做出呈堂证供了这一点对你小子十分有利,但我们毕竟还有其他在场证人以及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你说呢?”

凌河踱步过来,一人独占薛队长对面的长条沙发,同样横翘二郎腿毫无惧色:“那又怎样?我不慎伤害到哪一位了吗?”

薛谦说:“你伤没伤谁不好说,但严先生一直跟你在一起吧?严逍当晚同样出现在码头,你们二人打算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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