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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108)+番外

凌河耍赖地一耸肩:“严先生有手有脚他出现在哪我真无法控制,他不能去码头散个步吹吹风?”

“当夜下着大雨,您二位倒是很有闲情逸致手拉手去码头吹风淋雨啊?”薛谦眯细了双眼突然甩出杀手锏,“那么这把带有严逍指纹痕迹的刀你们二人又如何解释?!”

犯痴的苏小弟猛地从神志不清状态中醒悟,花痴的时机不对啊,这位薛警官是来砸场子找麻烦的。悄然旁听的毛致秀上身骤然绷紧,双臂抱胸,后肩和前臂的黑色纹身反射出油亮的光泽。姑娘心里也在飞速回放那晚的情形,每一幕意外都深刻在脑海里至今历历在目,严先生怎会蠢到将一把关键的刀掉落案发现场?

薛谦不等凌河狡辩:“严逍住你家吧?请他出来聊聊,我其实就要找他谈!”

凌河毫不掩饰袒护的意图:“严先生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你,薛队长还是专心跟我谈吧。”

薛谦反问:“刀又不是你的,你会使刀吗我跟你谈什么?”

这时楼上某人放了一嗓子低音炮:“劳驾哪位上来一趟?扶我下楼。”

……

第六十二章 情谊与刀

经过简短一番挪腾, 严小刀拄着一根手杖坐上沙发, 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选择了跟凌河坐一条沙发。俩人像同时上了一杆天平,各自占据天平两边位置, 镇住场子。

薛谦从齿缝中“嘶”了一声:“严总你脚怎么啦?”

严小刀显得毫不在意:“一点小伤。”

薛谦相当惊诧:“谁弄的?谁还能伤着你?”

严小刀的非正式口供简短精悍:“就是那天码头上伤的, 渡边手下。”

严小刀刚才在楼上躺着没睡, 听见楼下不速之客的来访。他耳朵很尖听出薛队长声音,听不到这些人具体聊过什么, 但他足够聪明, 猜也猜得到薛夜叉造访一定是盘问码头一战的是是非非。

薛谦略显意外:“那我还真想不到,那几个小鬼子打手, 竟然有能耐把严总的脚给砍了!”

严小刀冷哼一声:“是我一不留神马失前蹄, 怎么着薛队长是专程大老远过来笑话我的?”

薛谦质问:“严总是当场跟渡边的人打起来了?”

严小刀反问:“那伙人攻击凌先生, 我为我身边人打一场架,算是人之常情吧?”

严小刀句句对答如流不假思索,反应之快以及罩在凌河身上滴水不漏的遮掩袒护让在场的毛致秀苏哲都暗自惊异,毕竟私下谁都清楚严小刀的脚被谁砍的。

这意思是, 有一位护花使者在雨夜英雄救美不慎伤了自己的脚, 而且救的是自己被窝里的情人, 这逻辑也没有不正常,但薛队长就是无法抵消对眼前二人层出不穷的怀疑。

凌河反而遽然安静下去,缄默不语,两眼直勾勾盯着茶几上,透明证物袋中,严小刀遗落在案发现场的那柄钢制小刀。

什么时候掉的?……

怎么会呢?……

严小刀办事手法一向利索老练, 每一把刀是有数的,不是随手丢着玩儿,每天带了多少把刀出去,回来还是多少把。当时严小刀曾有一招诡异绝妙的飞刀出手,将渡边家3号打手直接钉在柱上随后立即将刀抽走,绝对不会愚蠢到将武器遗落现场留给别人当作把柄。

除非……除非严小刀那时已经受伤了,拾不起他的刀。

一道灵光同时击中毛致秀与凌河,毛致秀在回放一帧一帧影像时瞪大眼睛恍悟,而凌河在飞跃千山快速回忆中重重抖了一下他的右腿,那条腿仿佛遭受一记无形却尖锐的重击!他原本潇洒的二郎腿颓然从左膝上滑脱,呼吸凝滞短促。

严小刀斜觑着发觉凌河的失态,打算速战速决,将杀手锏又抛回给薛谦:“刀是我的没错,但那上面只有我的指纹,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血迹,我是事故受害者之一。薛队还有什么疑问吗?”

薛谦咬咬牙:“我们还在观海大桥下的河道内,打捞上来一部损毁的车,那辆车也是严总您的。”

严小刀:“对。”

薛谦:“你怎么掉下去的?”

严小刀:“前面有个大货违规急停,把我挤下去了!”

薛谦气坏了:“你掉河里了你都不报案?”

严小刀厉声道:“我都爬上来了我还报什么案?报案请薛队过来看热闹帮我善后吗?对不住,我这人脸皮薄又跟薛队长您不熟,爬上岸我就自行离开了。”

好一个巧言令色,滴水不漏。

薛谦知道他今天什么都问不出来,“受害者”自己都不报案、拒绝指证任何凶犯,他死气白咧刨根问底地追查还能怎样?严逍就是明目张胆地袒护身边某人,却又令他毫无办法。

严小刀与凌河在外人面前一贯这样,吵架闹脾气纯属私人感情恩怨,绝不吵给外人看,因为外人没资格看。此时面对薛大队长,昨夜什么嫌隙龃龉都忘了,瞧见薛夜叉就生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两人各守各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薛谦今日单独造访且私下询问口供,已是网开一面,并没打算为难这二人。

他若真想为难,早就传唤凌河进局子了。案件凶犯确实是渡边。游公子在“云端号”游轮上,被渡边老板利用礼品下套,拍下色情录像作为生意上的威胁,视频从海外曝光,导致二人结仇。游公子前来寻仇双方火并导致意外爆炸事件……这逻辑没毛病啊?用渡边仰山的名字在结案报告上向上峰交差就足够了,薛队长没有任何硬性证据链去指证其他人,只是单纯想要弄清全部真相。

薛谦把翘起的脚放下来往地上一跺,冷脸道:“成。”

这人正要离开,凌河突然抬眼:“薛队,麻烦您一个问题,这把刀您从哪里找到?”

薛谦道:“码头甲板上。”

凌河追问:“我是说具体位置,甲板哪个角落,哪一根枕木上?”

“……哪根枕木上?”薛谦挑眉不解,低头翻他图片库里海量的现场物证图,将当时他的一张随手抓拍展示给凌河。

凌河只瞟了一眼那个位置,像是非常难受,迅速闭了眼,再睁开时,扭过头直视严小刀。

严小刀调开视线一言不发。

那是他平生吃的最大一个亏,受的最重的伤,历经的最惨烈一战,下手的是他最喜欢的人。他无话可说,也没兴趣几次三番地被迫回忆惨败。

薛队长临走有意发泄不爽,执意将那柄刀作为“有效证物”带走,拒绝还给正主。

薛谦前脚刚迈出去,被毛仙姑拍上大门,凌河迅即一把架起严小刀想要上楼。严小刀蹙眉不吭声推开这人,凌河偏不放手,两人你来我往很重的几下推搡让毛致秀以为是要打起来了。

凌河改变战术,蛮不讲理地就势将严小刀按倒在长条沙发上。严小刀一只脚站立不稳,仰面倒下的瞬间被凌河一只手护着他头骑了上去!

毛致秀摇头叹息,招呼苏小弟回避。

苏哲小声哼唧:“天哪……我再看两眼……

“天哪,我还以为……咱们凌总……猛啊……”

苏哲的粗暴定性式评论被毛仙姑捂住嘴堵在喉咙里,人被拖进洗衣间。毛仙姑此时心生感慨,这位薛警官没事尽管勤来几趟啊,公家不报销差旅费我们给您掏钱买票过来旅游!在薛警官您锲而不舍尽心尽力的搅合下,我们家难伺候的少爷跟严先生重修旧好简直是指日可待!

空旷的客厅里,视线之内只剩沙发上扭缠在一起的两人。严小刀在姿势上吃了亏,却又下不去脚直接将某人踹飞。凌河居高临下将鼻尖压上他的,陷入癫狂情绪刨根问底:“小刀……”

凌河掀开他的睡衣,赫然暴露出那一片受伤的肋骨,没裹束腹带一目了然。

严小刀闷声说:“别看了。”

凌河的声音不再优雅和游刃有余,手指比划那片位置喃喃自语:“六寸长的轻刀,当时应当是藏在左面肋下第三格位置,你用极快速度右手食指中指抽刀,速度太快没人能看到,以致于我都没看出来,你当时手里还有刀……

客厅吊灯散射光芒,打在凌河背上。凌河的身影逆光,深邃复杂的表情隐于灯下黑暗。

严小刀直视凌河镶着一层金属边缘的脸,轻声说:“你的膝盖好不容易治好,估摸也是康复苦练了好几年才恢复成这样。我这一刀下去,你这些年就白折腾了。”

凌河像是非常难受,坚硬的戾刺与任性固守的城池防线在这一刻千里决堤,迅速丢盔卸甲,战栗的肩膀将一身骄傲与不服尽数抖落在地,一向干涸如沙漠戈壁滩的眼眶涌出一层水膜。

即便是在严小刀筋疲力尽时他趁乱偷袭,他还是输了,就没有打赢。

他的右膝就要撞上严小刀胸口时,迎候他的是夹在指间的这柄刀片,在黑暗中防不胜防定然一击即中,本应顺水推舟楔进他的膝盖让他当场断腿血崩。

只是,持刀的人在那个瞬间做出了不可思议的抉择,刀片从指间掉落,让凌河的膝盖重重砸伤了两根肋骨。

……

后来,凌河一晚上又没怎么跟严小刀讲话,似乎也陷入心理上的挣扎和抉择。他的抉择远比严小刀那个出刀还是不出刀的选择更加艰难和撕心裂肺。

毛仙姑与苏小弟显然强烈误会了某些事情的进度进程,携房子里其余家眷连带司机保姆园丁全部回避得无影无踪,一晚上不知跑哪儿浪去了,整栋白花花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剩下仍然勉强维持冷战的俩人。只是这样的维持只要稍微点个捻子,就要烟花四溅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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