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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80)+番外

听丫鬟说,祁煊一大早起来就去后面院子练武去了。男人有这个习惯,所以秦明月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问。

丫鬟捧来了几身衣裳,大人小孩的都有,说是德总管安排的。秦明月捡了一身穿上,又挑了一身给昀哥儿穿上,正好合身。

母子里外换了一新,等秦明月去梳妆之时,发现妆台上多了好几个匣子。

打开,里面放着几副头面和首饰,俱是精致贵重的。

这也是德总管安排的。

所以说在这种高门大院里生活,有些手段是不得不用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道理通用任何地方。

当然怎么哭,如何哭,还得把握着。

早膳在外间的桌上摆好,秦明月正打算命人去请世子,祁煊就回来了。

他一头大汗,身上冒着腾腾热气,让她带着昀哥儿先用,自己去洗洗再来。

不多时,人出来,也是一身崭新的行头。

一家三口用完早膳,就往正院去了。

初来乍到,刷脸是必须要做的事,这个道理不光祁煊懂,秦明月也懂。

*

镇北王府的规矩很大,不光是镇北王是个重规矩之人,镇北王妃也是。

尤其内宅之人众多,放松久了,一些阿猫阿狗免不了会上蹿下跳,再没有比晨昏定省最容易且最是理所应当收拾人的好机会。所以镇北王妃特意定下了晨间来请安的规矩,男人们忙于大事,不得空,来不来都可,但女人们一个都不能少。

祁煊和秦明月到时,很多人都来了,都是女眷,男人倒是没见着一个。

镇北王妃还没出来,所以祁煊也没多留,隔着门扇在外面问了句安,就离开了,留下秦明月和昀哥儿。

也不是谁都能来请安的,像二房三房的姨娘通房们便没有这个资格。门外廊庑下站着的女人大多都是镇北王后院的女人,以及庶女们。三夫人鲁氏带着女儿熙姐儿坐在外间,秦明月和昀哥儿也被丫头们迎了进去,在旁边坐下。

大抵是昨儿见着镇北王的态度,所以今日正院这边的丫头们格外殷勤。说王妃还在梳妆打扮,让秦明月稍候,并端了糕点沏了茶,糕点是专门给昀哥儿准备的。

是一碟子颜色各异的糕点。

十分好看。

不过昀哥儿早膳吃得很饱,倒是没有想吃的意思,也是在路上之时秦明月就一直在教他。若是在外面,没有经过爹娘的允许,不要随意吃别人的东西。

秦明月怕,怕那些阴私手段被用在昀哥儿身上,虽没有人会蠢得这么明晃晃的下手,但她不得不防。

所以昀哥儿只是好奇地看了那糕点一眼,便将目光投注在了熙姐儿身上。

熙姐儿今天三岁,生得雪白可爱,胖乎乎的,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看到有个小弟弟,那个小弟弟也在看她,她的眼珠子直往这边转。她溜下椅子,就想过来玩,却被鲁氏狠狠地拉了一把。看得出熙姐儿是个十分听话的孩子,明明眼泪在打转,却坐在那里再不敢动。秦明月心里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攥着她的衣角似乎想询问什么的昀哥儿。

妯娌两个对面坐着却不说话,显得气氛十分尴尬。

秦明月想了想,笑着开口道:“怎么没看着二弟妹?”

提及李氏,鲁氏往里面瞅了一眼,撇撇嘴:“二嫂在对母妃尽孝呢。”

秦明月讶然地眨了眨眼:“二嫂可真是孝顺。”

“可不是!”

有了这么个开头,妯娌俩到底说上话了,不过大多说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其中试探之意颇重,幸好秦明月也不算是没有经验,没让鲁氏从她这里套出来什么,倒是从鲁氏口中得知了不少王府现当下的大体情况。

布置富丽一切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卧房里,李氏正在给镇北王妃梳发。

李氏有一手十分好的梳头手艺,寻常隔三差五就会来侍候镇北王妃,以示孝敬。镇北王妃也喜欢让李氏侍候,一来李氏手艺好,二来也是给儿媳妇尊荣。

镇北王妃打小疼爱祁曜,也是祁曜给她长脸。原想着让王爷重视的长子走了,谁知道老二长大了能文能武,同样让王爷重视。镇北王妃巴不得向全天下宣告,她生的儿子还是受镇北王重视的,所以从来不吝于显示祁曜在王府里独树一帜的尊荣。

这种尊荣是鹤立鸡群的,远超过王府中其他同样是镇北王儿子的人,甚至同样是嫡出的祁栋,在祁曜面前都得矮一头。

不能说镇北王妃这种做法是错的,毕竟镇北王后院的女人实在太多,彼时又有个蝶夫人横空出世,给她带来莫大的威胁。镇北王素来对她冷淡,会生儿子的不光他一个,失去了名正言顺继承王位的嫡长子,她用什么来巩固自己王妃的地位。

只有再立出一个‘世子’来。

所以同样是儿媳妇,李氏就比鲁氏在镇北王妃面前得宠,尤其李氏又懂得投其所好。

从镜子里看到李氏隐隐有些血丝的眼,镇北王妃叹了一口气。

“矅儿昨晚跟你争嘴了?”

听见婆婆这么问,李氏当即眼眶一红。

从本质上来讲,李氏和镇北王妃是同一种类型的女人,都是出身辽东大族,都是男人为了巩固势力所娶的女人,男人同样后院之人众多,两人忙着应付外面,还不忘要和后院中的女人斗。

关键两人从来算不得聪明,当然她们并不这么想。

镇北王妃愿意给李氏脸面,除了其他原因,大抵也有同病相怜的怜悯。

“哭什么!本妃早就跟你说了,两个哥儿不能那么护着宠着,王爷待子素来严厉。就不提荣寿了,矅儿何尝不是三岁就识字,四岁就习武,自打习了武,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不辍。本妃不是没跟你说过,你是怎么做的?表面答应的挺好,背后该怎么样,照样怎么样,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李氏攥紧手里的梳子,泫然欲泣,“谁知道、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个什么昀哥儿……”

镇北王妃扭过头来,看着她呵呵冷笑:“没有昀哥儿,日后还有李哥儿,王哥儿。你当老三媳妇是死的,就不会生?老二后院里那么多女人,难道个个生不出?你就继续这么着吧,迟早有一日你所出的两个哥儿被无数人压在头顶上。你当荣寿和矅儿小时候,受那种罪,本妃不心疼?女人位置坐得稳不稳,不光看男人爱重不爱重,还得看儿子成不成器。本妃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吧。”

李氏拿帕子掩着脸哭了起来,“儿媳错了,儿媳错了,母妃你就教教儿媳吧。您再不看,也得看着儿媳对您孝顺,成哥儿和昊哥儿可是您最疼爱的孙儿。还有爷,他可是您最疼爱看重的儿子啊,你可千万不能眼看着咱们被大房给欺了……”

李氏哭得殷殷切切。

与其说她是在为自己担忧,为二房的两个哥儿担忧,不如说是在为整个二房担忧。昨日祁曜摔门出去,半夜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就将其中的厉害关系摆给她听了。不光是不想让李氏再拖自己后腿,更是为了让李氏将镇北王妃拉到自己这一方来。

“您也说了,大哥他素来爱与您做对,其实让儿媳来看,大哥哪是和您做对,他这是在恨你,我听爷说大哥走的时候已经懂事……”话还没说完,就被镇北王妃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当即止了声。

镇北王妃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将她身侧的李氏撞到在地。

她眼中厉芒毕现,面上是一种近乎穷凶极恶的狠辣,话从牙齿缝里一点点迸了出来:“李氏你好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你不懂!”

李氏被吓得不轻,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母妃,儿媳错了,儿媳错了,儿媳实在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你千万别怪儿媳,儿媳也是实在担心……”

“何妈妈,让她滚出去!”

镇北王妃捞起妆台上的金簪,就砸了过去。

何妈妈也不敢耽误,忙一把将李氏拽了起来,将她带了出去。

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正在说话的秦明月和鲁氏面面相觑。不多时,就见李氏哭哭啼啼地走了出去。

李氏没防备秦明月和鲁氏坐在外头,她举起袖子掩住脸,急急忙忙就走了。

屋里,镇北王妃面色阴沉。

李氏所言恰恰戳中了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情。

当初为何会留下老二,把荣寿送走了?

那时候她还年轻,爱拈酸吃醋不懂事,眼看着王爷被后院女人分去了注意,而剩下的所有注意力又全部被儿子夺了去。她心里恼,心里恨,就迁怒到了荣寿身上。

她本是没有动这样的心思,可彼时她刚诞下矅儿没多久,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宫里使了人来要,千里迢迢,又逢着冬天。这样的天气,让这么小的孩子离开娘,那是想让孩子死啊。

她心疼难忍,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哭肿了,可宫里的人还在王府里住着,等着这边回话,于是就不免将心思动在老大身上。

老大年纪大了,上路没事,若是他去,不光可以保住老二的性命,以后王爷大抵就会多注意自己一些。

鬼使神差,鬼迷了心窍,她在王爷面前闹腾不休拿着荣寿顶了去。

可她不悔,她没有办法,这是无奈之下的办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可以略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