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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9)+番外

装,装得倒是像,这丫头莫不是个戏子吧。

这只是祁煊的一句心语,未曾想倒是一语中的,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祁煊这声讥讽意味十分浓厚的嗤笑,莫云泊是当即有些谴责的看了他一眼,秦明月是看都未看。

旁人如何想,关她什么事,不过是走了过场,全了面子也就罢了。倒是秦凤楼悄悄地拉了下妹妹,暗示她不要得理不饶人。

大家一同进了屋里,经过一番解释才知道,原来秦凤楼今日上街买东西,哪知祸从天上来,本是在路边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旁边的马车给撞了一下。

这马车自然就是莫云泊他们的马车,撞得也不太严重,就是一条腿撞折了。

这还不严重,那要怎么才算严重?!

穿越过来,从没享受过亲情温暖的秦明月,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被人关心的滋味。也是她上辈子心结太重,认为连亲生父母都能视你为工具,这世上还有谁能相信呢?不是没有过朋友,可是她总是淡淡与人处着,处着处着就更淡了,因为她不够热络也不够主动,所以在现代那会儿她几乎没什么朋友。

来到这里以后,和蔼可亲的老郭叔、刘三弦、王瘸子,平日里寡言少语却待她十分关心的乐叔,可爱烂漫的念儿,机灵懂事的二华子,话不多却给人感觉十分可靠的郭大昌,当然还有秦凤楼这个哥哥。

这个可以纵容她‘胡作非为’,她提出任何事情,都能给以回应甚至信任,从来不会抱怨,总是默默的在背后做着,从不抢功劳,从不妒忌光芒都被她一个人占了的大哥。

秦明月曾自问过,若是今天随便换了一个人,她估计得不到这么多的自由和信任。这个世道女子地位卑微,莫说是戏子,就是平民人家乃至达官贵人,女子自身的地位也是依附着男人的。

可她的大哥却给了她无限的宽容与信任,甚至在旁人都质疑她的时候,还能一力支持她。所以秦明月对秦凤楼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不光是原主遗留下来的孺慕之情,还有她本身的情感所在。也因此,在旁人眼里向来稳重懂事的她,今天才会这么反常。

秦明月的脸当即阴了下来,这下是连戏都不愿意做了。

莫云泊十分尴尬,不禁又谴责地看了陈一一眼。

“真是对不住,都是我这下人太不小心,害得仁兄受了这么重的伤,这里有些银子……”

随着话音,陈一忙从身上掏出一锭金锭子,也不大,是那种五两一个小金锭子。不过若是换成银子的话,五两金子却是能换五十多两白银了,也算是大手笔。

在如今这个世道,五十两白银别说折了条腿了,买条命也是没问题的。

“拿走你的银子,咱们不需要!”每个人都有一条敏感的神经,显然是秦明月被刺激到了。

“这……”莫云泊满脸为难,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秦凤楼忙一面去拽秦明月的袖子,一面对他道:“真不用了,方才在药馆,你们已经帮我付了药钱,这银子公子还是收起来吧。”

“嘿,你是给脸不要是吧?”同时,刺头儿祁煊来了这么一句,“瞧你这丫头长得还算齐整,怎么说话……”

他下面的话被莫云泊打断,“行了,荣寿,你能不能不添乱!”

荣寿是祁煊的表字。

老子怎么添乱了?

这句话见莫云泊脸上真的有了怒意,终于消弭在祁煊嘴里,他表情有些忿忿地闭了嘴,转脸侧身站在一旁,代表接下来的事他都不管了。

显然这家伙是气上了。

莫云泊又去说了些道歉的话,而秦凤楼怕小妹受了刺激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强打着精神和之应对着。

最后那金锭子还是没要,怕祁煊等会再冒出一句惊人之语,莫云泊留下过两日再来探望秦凤楼的话,就走了。

秦凤楼兄妹二人只是过耳就忘,只当是客气话,而了解莫云泊秉性的都知道,能让他说出这种话,不光是客气,也是对秦凤楼颇为另眼相看。

其实这一路上,莫云泊已经对秦凤楼的身份有所了解。

这样低贱的身份,无端遭了祸,没有胡搅蛮缠,没有趁机讹诈,而是彬彬有礼,明明疼得脸都白了,还跟他们说道没事,甚至还拒了那银子,真的挺难得。

尤其荣寿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莫云泊真心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再来一趟,以表歉意。

三人走后,秦明月有些不满地对秦凤楼道:“大哥,明明是他们害得你受了伤,你又何必这么客气。”

“好了,小妹,大哥知道你是关心我,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且以咱们的身份,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秦明月一噎,好吧,她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这操蛋的身份,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第19章

==第十九章 ==

江南的天气素来多变,前几日还是烈日炎炎,这几天又开始下起雨来。

这里的雨和别处不大一样,雨势不大,但细细绵绵,下的时候也长,一般没十天半月是不会消停。

有情调的人觉得是诗情画意的一幅水墨画,搁在没情调人的眼里,那就是腻烦。

祁煊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雨水,满脸都是不耐:“这鬼地方,鬼天气!”

京城地处北方,气候从来干燥,这还是祁煊第一次来江南。江南的诗情画意,和江南的柔情美人,他一个都没看在眼里,就顾得腻歪这天气了。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到的第二日就开始下起雨来,一下就是十多日,日日窝在客栈里,祁煊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哦,不对,他们也是出门的,不过唯一来的地方就是这惠丰园。

莫云泊一直惦着来探望秦凤楼,也好表示下歉意,第三日便又来了一趟。知道对方身上有文人清高的品质,他不愿侮辱,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捡了些时令果子和吃食带了一些过来。

秦凤楼和以前的秦明月一样,身上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清高,也是从小识文懂礼,越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越是痛苦。可这种痛苦却是摆脱不掉的,只能压抑在心中,而这点与寻常戏子不同的清高,一直埋藏在他骨子里。

再说认真些,这种清高也是秦默然当初遗留下来的。不是清高,秦凤楼会任戏班里的戏子另谋高就,却不愿为难,不是清高,庆丰班之前也不会成那样。

说是不强求,不是不懂的强求,只是心中不愿强求罢了。

那日,陈一拿出银子补偿,即使秦明月不说出那样的话,秦凤楼也会严词拒绝的,只不过会换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

其实并不是秦明月一个人感觉出了侮辱,只是秦凤楼年纪最长,秦默然死后,他一个人扛起整个庆丰班,比起弟弟和妹妹,他显然更懂得现实一些。

也因此当看见莫云泊摒弃了身份的篱障,以这种形式来慰问,秦凤楼当即生出好感,心中那股带着疏离的客气,也不知不觉消弭了。大抵也是两人身上有着相同的气质,不过只是一次,就相谈甚欢。

一个有意相交,一个不卑不亢,再加上莫云泊本就喜好音律,而秦凤楼你别看他做戏班的老板有些不太称职,但他在乐叔的教导之下,从小谦虚懂礼,且多才多艺。在音律上的造诣不说太高,也是能和莫云泊聊得来的。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相约下次再续。

这期间秦明月并没有出面,一来是秦凤楼有意规避,怕小妹再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二来也是秦明月太忙。

没了秦凤楼,其他人又担不起统筹大局的责任,也是秦明月觉得这戏班里除了秦凤楼能明白她在白蛇传这部戏上的执念和本意,其他人都欠缺了一些东西,便自己扛了起来。

又要演戏,又要负责一些零零碎碎,可不是忙得连轴转。

她根本不知道大哥突然多了个朋友,还是秦凤楼与她说,他特意邀了莫云泊来看《盗仙草》的第二回,秦明月才知道这事。

不过她并没有持反对意见,大哥太孤单,除了戏班子,就是她和二哥,有个朋友,也免得他总是惦着二哥的事,郁郁在心。

且不提这些,莫云泊见祁煊抱怨,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十分好心情地道:“你不是说总闷在客栈里十分憋气,这不就带你出来舒散舒散。瞧瞧这热闹,这种场景在京城可不多见。”

可不是如此,在京城里可见不到这种人头攒动来看戏的热闹场面。也是南方富裕,老百姓安居乐业之外,难免会找一些娱乐慰藉。而京城那里,到底皇帝脚跟下,一国的政治中心,相对气氛要显得严谨许多。

要不怎么说江南富呢,这个富可不仅仅是指银钱方面。

两人一进戏厅,就有伙计上前接了油伞拿去一旁收着,陈一根本没来得及插上手。

“二位是秦老板请来的客人吧,位置早已给二位留好了,小的这便带二位过去。”蓝衫伙计操着一口带着姑苏腔的官话,半弯着腰恭敬地给三人引路。

三人随着伙计一同往座位那边走。

也是庆丰班今非昔比,秦明月受秦凤楼所托,跟李老板打了声招呼,李老板就特意给安排了三个正面靠前排的位置。其实这位置也是挤出来的,要不是如今‘秦海生’火得如日中天,李老板大抵是不会这么殷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