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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96)+番外

见妹妹不苟同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哂道:“咱们如今就是丫头。”

茹兰一愣,可不是丫头吗?!

正说着,从院门外又走进来几人。

莺歌一脸阴沉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湘琴她们。

雅兰看了莺歌一眼,对茹兰道:“看,一个哭着跑了回来,一个这样,不是没成能是什么。咱们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差,别想那些有没有的。”

茹兰点了点头,雅兰却是眸光暗了暗。

其实动了心思的又何止莺歌和刘柔,不过是大家没她们那么蠢,一直等着看谁先跳出来罢了。

如今莺歌刘柔都铩羽而归,看来许多人都会暂时消停了。

茹兰已经跟着进了屋,雅兰却是抬头看了看天。

明明艳阳高照,她想到未来却是止不住的冷,难道真要像那胡婆子一样,一辈子就这样了?

站一站,她进了屋,不一会儿隔壁那屋的几个丫头也过来了,纷纷围着莺歌说话。有的言语讥酸,有的则是安慰,但无一例外都是在打听发生了什么。

莺歌噙着假笑应付着,刘柔则是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刘柔次日就告假了。

她们每个月都有两天假可以回去和家人团圆,上个月的两天刘柔因为有心事,没有回去,这次索性一并休了。

去和彩儿告假的时候,彩儿一脸嫌弃,刘柔头也不敢抬,就匆匆忙忙走了。

刘家如今住在一处大杂院里,像这样的大杂院整个黑河卫有许多,俱是用来安顿被流放来此的罪民。这样一个大杂院里,住着数十户人家,刘家因为老少三代,所以分了两间屋子。

院子里很是脏乱,刘家在大杂院里的南角,一进门就是一个偌大的堂屋,迎面是一条大炕,挨着门边的位置砌了一个土灶。

刘母正坐在炕上就着光亮缝什么东西,一见女儿回来了,她忙放下手里的针线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爹和你二哥都出去上工了。早饭吃了没?没吃娘给你做。”

如今整个黑河卫上下都知道,指挥使大人府上如今养了一群如娇似玉的丫鬟,只要看见衣衫整洁长相貌美的年轻女子走在街上,任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上前招惹。所以刘母并不诧异女儿一个人就回来了。

刘母如今苍老得厉害,两鬓都白了,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太太,学会了做饭,也学会了缝衣。

缝的是刘茂的旧衣裳,刘茂日里在外面干活,又都是气力活儿,十分费衣裳。最先烂的就是袖口,刘母正十分笨拙地缝着那已经不知道摞了几层补丁的袖口。

看到这样的娘,刘柔莫名有些心酸,忙一把拉住要下炕的她:“我吃过了才回来,就是想你和爹了,所以回家看看。对了,大哥呢?还在屋里躺着?”

提起这个,刘母脸色萎靡下来,她瞅了里屋一眼:“你哥伤还没好……”

刘柔顿时激动起来:“他都躺了多久了,还伤没好?二哥在外面累死累活,如今连爹都出去做工了,怎么就他格外和人不一样。”

刘母忙拽了她一把,才压着嗓子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你大哥,他遭了那样的罪,一时缓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刘柔虽是激动愤慨,可看着娘忧心忡忡的样子,下意识将嗓音也压了下来,但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是的,正常,可在这里就不是正常。人都拼着命想活,就他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模样。他如今这样能怨谁?当初可是他嫌弃咱们都是负累,不愿跟咱们呆在一处的。如今见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就跑了回来。如果不是他,祖母也不会病倒,同样是儿子,怎么你和爹就忍心让他在家里躺着,让二哥在外面拼了命的干?难道大哥就是你们亲生的,二哥是捡来的。”

刘母气急败坏地连拍了她两下,边拍边哭道:“可他是你亲大哥,你说让娘怎么办?又受了那样的罪。娘知道你和你二哥都辛苦,为了咱们家一个累得回来倒头就睡,一个给人伏低做小当侍候人的丫头,你让你大哥缓缓,缓缓了娘就让他出去做工……”

见娘难成这样,刘柔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也是她乱了心,若是夫人真撵了她走,这一家子该怎么办,难道都压在二哥身上?

这么想着,她心又硬了起来,“娘,你也别怨我这么说,马上其他卫城又要来挑人了。大哥不做工,进不了红名单,就有可能被挑去上战场。不光大哥,还有爹,若是真被挑中了……”

刘母顿时一惊,忙拉着她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可转念一想,女儿在指挥使大人府上做丫头,总能听到些许风声。顿时也顾不得哭了,忙下了炕去了里屋,不是骂又是喊的想赶了在炕上躺了快两个月的大儿子出去做工。

刘柔面露悲哀之色,恰恰就是知道这个消息,她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然真挑上大哥和爹,这个家就垮了。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说不定她的差事也保不下来,以后的未来也不知如何。没了指挥使大人府上丫头的名头,说不定会被挑去做营妓。

只要想到这一切,刘柔便感觉到深深的恐慌,更是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动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刘母成功地将刘昌赶了出门,至于他是去做工,还是四处游荡,谁也不知道。

等到了晚上,刘父和刘茂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如今都在试验田做工,虽是累了些,但伙食好。家里有两个没办法出去做工的妇孺,只凭着那一顿稀粥,连命都活不了,所以两人每次都会午饭省下来把午饭带一半回来。

刘母早就把灶给点上了,正在一个瓷罐里烧水,接过丈夫和儿子带回来的饭。她一面往瓷罐里扒拉打算煮粥,一面忧心忡忡地道:“茂儿,你怎么又吃这么少,这么下去身体该垮了。”

一模一样的两个粗瓷碗,是来到黑河卫后就发下来的,吃饭喝水都用它,若是碎了,自己想办法。其中一个碗里只剩了三分之一的大米饭,和一些菜,另一个碗里却是装了满满一碗。

刘母知道试验田那边的给的饭食多,从来都是堆尖儿一碗的,这么看来儿子也就只吃了几口。

“天热,吃不下。”刘茂边说,边去炕上坐下了,瞅着妹妹笑,正打算与她说什么。这时,刘母走了过来,继续叨叨:“娘知道你想把饭省了给娘和你祖母,可你干得是体力活儿……”

“行了娘,我心里有数。”刘茂神色不耐打断道。

刘母叹了一口,只能住声,扭头去埋怨丈夫不知道心疼儿子,怎么就不知道说说他。刘父年纪也不小了,又做了一天气力活,早已是精疲力尽。刘母说她自己的,他则阖着目养精神,只当没听见。

就着刘母的叨叨声,刘茂问刘柔:“怎么想着回来了?是不是想家里了,我记得你上个月还有假没休,干脆一并休了吧。”

刘柔看着一副天塌下来的都是一副笑脸的二哥,突然又是一阵悲从心来,脸上自然带了些表情出来,刘茂诧异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家里了。”说着,刘柔就下了炕,帮娘做饭去了。这话自然也说不下去。

其实所谓的做饭,不过是将刘茂父子两个带回来的饭,混着从卫所那边领回来的稀粥煮一煮。但架不住里面有肉有菜,所以极香的。

饭刚摆好,刘昌从外头回来了,只看他衣裳就知道他今天并没有做工。

刘茂并不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所以也没说话,只是也没和刘昌打招呼,浑就当没看到他这个人。倒是刘昌见刘茂一副眉眼不抬的样子,似乎受到了刺激,斜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自诩是家里的功臣,所以连长幼尊卑都没了,连大哥都不知道叫一声?”

这刘昌也生得斯文俊秀,容貌过人,就是这幅样子让人看了着实气闷。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可以前也没给他机会这样,一个人的真正心性是如何,只有适逢其人生低谷之时才能看出来。以前刘柔不懂这个道理,现在才懂的。

刘茂没有说话,一桌子人都没有说话,刘母手抖了一下,继续往每个碗里盛粥。除了刘老太太的粥是提前盛出来放着灶上热着,剩下五个人,每个人碗里都是一般多。

想着二儿子午饭没吃什么,刘母随便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勺,剩下的汤汤水水一并倒进了刘茂碗里。

刘昌早就吃上了,他上午出去的,在外面饿了一天,此时看到浓香四溢的肉粥哪里忍得住。就着碗喝了两口,被烫得龇牙咧嘴,此时见到刘母的动作,便道:“功臣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刘父面色疲惫且忍耐,刘母嘴唇抖了两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刘柔啪的一下扔了手里的木箸:“你够了!二哥为家里做了多少事?干着最累的活儿,饭舍不得吃省下来都拿回家,你一个全手全脚的人,什么不干白吃白喝,你有脸说二哥?!”

这句话似乎点炸了刘昌,他拍了一下桌子就站了起来:“你是这么说你大哥的?长幼尊卑懂不懂?我知道他刘茂辛苦了,受累了,所以我不是叫他功臣,娘给我们喝稀,给他捞干,我说什么了?”他斜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行了,你也不用对我使本事,不就是当了个指挥使大人家的丫头,得意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