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戏子奋斗日常(38)+番外

冷风中,似乎传来这样的吟唱,可是再去细听却似乎什么都没有。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

随着《白蛇后传》被外面人争相传诵, 显然有一个人是误会了什么。

也因此当秦明月再度见到贺斐之时, 竟然发现这惯是矜持的贵公子竟神色十分暧昧,颇有些情意绵绵的味道。

也是通过一番交谈, 贺斐总是提起胡媚娘女扮男装,秦明月才恍然大悟。

难道他这是误会了后面的剧情之所以会是这种安排, 是因为自己在向他隐晦的示爱?

秦明月被恶心得不轻,可不管怎么, 如今鱼儿已经上钩了, 可这戏要不要再演下去, 她却满是踌躇。

不得不说, 祁煊的那番话还是有影响的,当然其实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起了作用。在知道贺斐是莫云泊表兄之后, 每每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 秦明月总是十分犹豫。

将贺斐打发走后,秦明月实在不想呆在这总是喧嚷的戏园子里,也不想回去让人看出心情不佳,索性便走出了惠丰园。

街上人挺多, 秦明月一身男装, 扮相与平时唱戏时并不相同,所以一路上也没人认出她来。

“秦……”那个‘姑娘’在莫云泊嗓子眼里打了个转,变成了贤弟两字, “你这是往哪儿去?”

一辆马车突然在旁边停下,莫云泊从马车里露出一个头,脸色有些惊喜。

望着他, 秦明月一时有些回不过来神儿,还是莫云泊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我随便走走,莫公子这是——”

莫云泊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她身前。他一身右衽蓝色长袍,腰间挂了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显得格外的风姿隽秀。“我出来买些东西,未曾想竟看见秦贤弟一人独自走在街上,索性我也没事,就陪你一同四处散散吧。”

秦明月并未拒绝,莫云泊打发了赶车的陈一,便和秦明月一同在大街上走着。

其实见到莫云泊后,秦明月的心情更加复杂了,那种压抑在心中,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焦躁感,再加上喧嚷的闹市,人声鼎沸,时不时还有人经过撞他们一下,她心中的烦躁更是达到了顶点,恨不得站在街上大喊两声,用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这路上行人太多,咱们若不坐船,找个僻静的地方散散心?”似乎察觉到秦明月情绪有些不对,走到一处埠头前时,莫云泊如是说道。

像这种可以让船只停靠的埠头,苏州城里枚不胜举,‘水乡’可不是说假的,大大小小的河道几乎遍布整个苏州城。

秦明月点点头,莫云泊引着她上了一艘停靠在埠头旁的乌篷小船上。

“两位客官上哪儿?”

莫云泊想了一下,说:“我们没有目的地,往人少的地处走吧,老船家您放心,不会少了您的银子。”这么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船夫笑眯眯地接了过来,今儿做这么一回生意,抵得上他以前做几日了。

“谢谢客官,那咱们就随便走走喽。”说着,老船夫就摇起桨橹,小船灵巧地往前面划去。

两人进了船中坐下。

船里布置的十分简陋,但十分整洁。一张擦得铮亮的竹席,上面放着两张套着棉布的坐垫,坐垫是深蓝色的,正中放着一个钉在船板上的小矮桌。

两人撩起袍子下摆坐下,莫云泊正想感叹有桌无茶,老船夫就在外面说了,“客官,炉上有水,桌下有茶具,都是洗干净的,只是茶叶差了一些,客官千万莫嫌弃。”

莫云泊惊喜之余,又怎么会嫌弃呢,当即和老船夫道了谢,便从矮桌下面一层端出一个放着茶壶和四只茶杯的托盘。

茶具是白底蓝花的,看得出不是什么好瓷,但洗得十分干净,几个茶杯呈倒置状,扣在木托盘里。靠一处角落里有一个小风炉,风炉上放了一个铜壶,顺着铜壶细小的嘴中正在往外冒着白烟。

莫云泊熟稔的把风炉打开,不一会儿水便滚了,他先用滚水将茶壶和茶杯都烫洗了一遍,才在壶中放上茶叶,用滚水泡开了。

“简陋了一些,不过别有趣味。”

简陋的船室,粗糙的器具,甚至哪怕这地方收拾得再怎么整洁,衬着这如玉公子都显得黯淡至极。可莫云泊即使拿着这粗瓷茶具泡茶,也是一副美丽画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秦明月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是谁说的,喝一盏茶,从洗茶具开始,到茶汤入口,就是一次洗涤心灵的过程。秦明月并不懂茶艺,却由衷的有这种感觉,虽茶还未入口,但她想这茶一定很甘美。

莫云泊递过一盏茶来,她轻啜入口,果然甘甜无比。

“这茶还是用煮着喝更好,只可惜器物不齐备,茶叶也略显粗糙了些,待下次有闲,子贤亲手煮上一次,请秦姑娘品尝。”

秦明月欣然答允,笑着点点头,“好。”

透过敞开的船窗可以欣赏沿岸两边的风景,粉墙黛瓦的小楼,雕琢精致的石拱桥,沿着河边浣衣的年轻女子,还有塘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的,船越行越远,眼界突然开阔起来,似乎离喧嚷的闹市已经很远了,只偶尔有一两艘小船打旁边经过。

“苏州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一山一水,乃至一栋小屋一片瓦,都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品着手中的茶,莫云泊如是感叹道。

确实如此,打从穿越过来,秦明月极少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也是太忙,成日里总是呆在惠丰园那一方天地里。忙着排戏,忙着演戏,忙着生存,却总是想不起来出来让自己闲上一会儿,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湖光水色,“是啊,真美。”

“方才我看你行在街上,似乎心情不佳,不知这会儿可是好了一些?”莫云泊突然这么问。

秦明月当即一愣,这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拉她来坐船。

“我虽不是苏州人,但小时候却在苏州长大,现在过了季节,若是五六月荷花盛开的时候,这里的景色会更美。我听凤楼兄说,秦姑娘和凤楼兄并不是苏州人士,恐怕是没见过那种大片大片荷花盛开的场景。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甚至是紫色的,一朵朵含苞待放盛开在翠绿的荷叶之上,还有藏在花和绿叶之间的莲蓬。每到这个时候,游人们就会纷纷出游,会有许多水性好的船娘当场去河中采来荷花和莲蓬售卖……”

随着莫云泊的描述,秦明月的思绪缓缓散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灵巧的小船,美丽的荷花,漂亮的船娘,一个猛子下去泛起的水花,细细碎碎的金光……

“那种场景一定很美。”她有些出神的说。

莫云泊笑着点头,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是啊,那时候我还小,和娘亲一同前来故里。第一次见女子凫水,我十分诧异,还是娘亲告诉我,江南水乡长大的女子水性都很好,她们因为家境贫寒,每到荷花盛开之际,就会纷纷出来兜售荷花莲蓬贴补家用……那次娘亲买了好几篮子的荷花,还买了许多莲蓬,娘亲剥开与我吃,我以为会很甜,就像平时喝的银耳莲子羹那样,哪知却是苦的,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娘亲忘了去掉莲心……”

见莫云泊轻轻含笑的模样,秦明月不禁有些钦羡道:“想必莫公子的娘亲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吧。”

母爱是什么,也许曾有过,可惜秦明月并不能记起来。曾经回去过一次,一个人,轻装简行,到了家门口,却认不出那还是自己的家了。

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四周砌了砖墙,农村独有特色的大铁门,院子中用水泥抹平,显得异常整洁。

大门是敞着的。在乡下,一般人家白天都不关大门,方便别人来串门,一条黑色的乡下土狗趴在大门前晒太阳。院子里,一个年纪的女人挺着大肚子,阳光下的她皮肤红润,衬得旁边那个正在洗衣裳的中年女人,越发干瘪枯瘦。

这中年女人一头红发,染着这种亮眼的发色,却穿了一身灰突突的旧衣,越发显得这红发突兀。尤其头顶正中心,满满的一片白,像似生了癞子,再去看却是白发,让人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年轻。

这是她妈。

胶质的大脚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盆衣裳,盆中架着一个搓衣板,她妈正哼哧哼哧在上面搓衣裳,一面搓,还一面对那个年轻女人道:“鹃儿,那凉的少吃些,别凉到肚子里的娃儿。”

“妈,吃个苹果你也要说,烦不烦!”那个叫鹃儿的年轻女人,满脸都是不耐烦。

中年女人一脸的笑,明明汗顺着额头正在往下滴,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累样子。她脸上带着秦明月从来没见过的亲热,对那个鹃儿道:“妈不烦,烦什么,妈就是担心你凉到了。不就是个苹果,前儿你大姐打钱回来了,这种几块钱一斤的苹果,想吃多少妈给你买多少。你大姐这个死伢真是个狠心的哟,这么多年连家门都不回,要不是每个月还记得给家里汇钱,妈还只当她死在外头了。不过能汇钱就好,妈全当她死了,这钱妈全给你们攒着,以后养我大孙子……”

后面的话,秦明月没有再听下去,她扭头就走了。

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倒是家里那条大黑狗似乎还记得她,跟着她一路出了村子。她让它回去,它还依依不舍用鼻尖在她腿上蹭了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