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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39)+番外

听到这话,莫云泊只怔了一下,而后轻笑:“是啊,我娘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

午后的暖阳轻轻洒扫在河面上,泛起细细碎碎的金光,显得异常好看。

因为有太阳,所以明明已经入了秋,却是不冷。江南的天本就不冷,最冷的时候一件棉衣就足以御寒,倒是那种下连阴雨的时候,总会给人带来一种骨子里发寒的冷意。也因此江南的人格外喜爱阳光,每逢到了艳阳高照之时,就会将家里的衣裳被褥拿出来晒晒,亦或是阖家一同出游踏青。

金色的阳光穿过船窗,洒射在两人的脸色,给两人脸上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陷入回忆之中,这副场景很美好,却偏偏有人前来杀风景。

秦明月正怔忪着,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哟,这是谁啊,我说你上哪儿了,怎么买棋谱买到这里来了。”

头一抬,就看见离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差不多三米的地方,停着一艘精致的画舫。画舫的船头站着一个人,正是祁煊。

他脸色颇为不好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至于脸上的怨气,就别提了,反正秦明月坐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他几欲突框的酸气。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

摘掉了总是挂在船头和船尾的一个个大红色灯笼, 这总是夜夜笙歌的花船也显得平淡无奇, 与那些富户人家的画舫没什么区别。

船舱中,祁煊正坐在红木圈椅上, 手边是一个梅花红木小几,上面搁着一盏茶, 身前还是站着那个青衣人。

“这种时候你找我出来做什么,什么事儿不能等到天黑了?这青天白日的, 有青天白日出来寻花问柳的吗?”

一身青衫的乌鹊, 满脸都是苦笑:“安郡王莫怪, 实在是属下有事相禀。”

乌鹊作为二皇子在江南一带的情报头子, 历来以不动如山,沉着冷静为著称。其实用白话点讲, 就是个死人脸。可就算是死人碰到祁煊这样的人, 估计都能被从棺材里气得蹦出来,又何况的活人乌鹊呢?

最近这些日子,乌鹊被祁煊搞得颇为头疼。

二皇子那边连连来密信催问,可这位爷却是一点行动都没有。京城那边得应付, 这位爷还得小心侍候, 催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问一句就被人撂挑子,乌鹊急得团团乱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尤其这位爷成天一副无事样, 要么是呆在贺府里闲闲度日,要么就是杵在戏园子里不出来,要么就是跟在莫云泊身边当跟屁虫,乌鹊想找他出来,找个机会比登天还难,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触这位爷的霉头。

乌鹊每每都在怀疑,二殿下怎会把这位爷请来了,他能干成什么事?反正自打这安郡王来到苏州以后,乌鹊就特意收集过他的资料。若论打架斗殴耍狠惹祸得罪人,这位爷是一等一的,但还从没见过他干过一件正事。

祁煊哼了一哼,估计看乌鹊可怜,十分大方的道:“有什么事,说吧。”

乌鹊这才敛住心中的愁绪,道:“前两日贺家的大公子几次带着莫五公子登门拜访王铭晟,可惜王铭晟并没有见他们。湖州那边自打李栋来到当地以后,连着挖出了咱们两根线,二殿下那边连连来信催促,让咱们尽快把王铭晟拿下来。”

李栋乃是出了名的黑面御史,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年逾四十,至今无妻无子,还无父无母。说白了就是光杆儿一个,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李栋从来不怕得罪人,逮着谁就弹劾谁,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当成大事搁在朝会上启奏,朝中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不被他弹劾的。

京城中若论难缠之人,安郡王是一个,李栋又是一个。

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他能至今安稳,让人抓不出什么错处。惠帝对其也说不上来多看重,但似乎仿若是习惯了,哪天上朝李栋没冒出来上蹿下跳,惠帝还会觉得不习惯。亦或是李栋几天没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会特意找人问一问。

也因此这李栋被贬了起,起了贬,至今还在都察院里任一个从四品的小御史。

这次发生了江南总督王铭晟在湖州府被刺一案,惠帝突然将他派了出来,举朝上下震动。

江南一带牵扯太深,不光是勋戚官绅占地的问题,还有各大富商与海寇勾结私下走私一事。大昌朝自建朝以后,其作风几乎是延续了前朝的作风,这禁海一事自然也延续下来。

其实朝廷不是不想开海,可大昌朝的建立本就是结合了众多势力,这里面有前朝的文武官员,有各地富甲一方的豪商,也有传承几百年的世家。要想起义,你没人不行,没钱更不行,当年□□说是一介武官,其实手底下除了几个人,就是个光杆司令。

时人都说太/祖皇帝乃是真龙,才会赶走外族,光耀了我汉人的河山。实则真相并不是如此,不过是适逢其会。用白话点儿讲,就是一群人因为太分散,被外族打得抬不起来头,实在没办法了,就坐在一起商议。嘿,与其这江山让外族安享,不如自己人来,恰巧太/祖皇帝又是这群人中最能领兵的,那就他吧。

所以说,太/祖皇帝虽是皇帝,但有的时候他说话,还真不算数。

太/祖坐上龙椅后,因为国库虚空,百废待兴,就曾动过开海禁的念头。可惜连着提了几次,都是还没开头儿就戛然而止。

俱因所谓的豪商,说白了就是靠走私起家,传承几代都是这么过的,真若是开了海上贸易,那是砸了许多人的饭碗。而富商背后还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势力,即使地位高如一国之君,也是不敢轻易妄动。

当然,太/祖皇帝在位十多年,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的。

什么狡兔死,走狗烹,过河拆桥,毒杀功臣,各种手段被他拼着一身毁誉,轮番玩了个遍,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才被他打压下去。

也仅仅是打压,却不能拔除。

太/祖皇帝终究是凡人,是凡人就会有殡天的一天,于是这个任务就被他交给了儿子。先帝秉承太/祖的遗诏,学着亲爹的手段将剩下这伙势力打得个七七八八,终于累死在龙椅上,给儿子留下一个‘总算是皇帝说话算数’的江山。

按理说,这是万事大吉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继承皇位的惠帝并没有将爷爷和老子的话放在心上。也是实在分/身无暇,亲爹是暴毙的,连个遗诏都没留下,自己虽是太子,可身边还有一众兄弟虎视眈眈。

千辛万苦登上龙椅,费尽心机打压兄弟,好不容易将兄弟们都杀的杀压的压,皇位总算暂时坐稳了,好嘛时间也过去不少年,这才想起来亲爹在教导还是太子的自己时说过的话——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若想祁家江山世代安稳,当重拾均田令开海禁。

也是年纪大了,惠帝也怕葬送了自家的江山,这不就把自己的心腹大臣派来了江南。

所以打从王铭晟在湖州开始查探勋戚官绅占地一事,朝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在此处,王铭晟之所以会受伤,与其说是有人想他死,还不如说是有人想试探惠帝的态度。

惠帝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他派来了李栋。

李栋到了湖州以后,就一系列大动作,当地很多勋戚官绅被拔起萝卜带出泥,搅合得当地一片混乱。同时朝中也一片混乱,不然以身份尊贵如太子和二皇子也不会费尽心机往江南这边派人。

这两位爷都坐不住了,想必暗地里还有无数人前扑后拥往江南而来,只是都藏在水面下边而已。

这一切祁煊都了然在心,不过他才不想跟乌鹊废话,隧道:“拿下?你家主子说得倒是简单,他行他来,找爷来作甚?!”

这话即直接又不要脸,乌鹊一脸屎样,心中腹诽:二皇子要是能来,谁还会请你过来,还不是看你在京城里惹得天怒人怨,恐怕谁都想不到你背后其实和二皇子有牵扯,才会派你这个搅屎棍子过来。

不过这话乌鹊可不会说出口的,跟这位爷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爷只能顺毛捋,要是逆毛摸,他非炸毛给你看。于是陪着笑脸:“殿下也知这是为难郡王爷了,这不命属下一切都配合郡王爷。只是大家都在动,郡王爷却处之安然,属下实在不好往上面交代啊。”

祁煊睨了他一眼,“话倒是说得好听,估计你那倒霉脸的主子没少在信里骂老子。算了,老子也不跟你们计较,这事……”

正说着,他话音为之一顿,眼神穿过船窗停在了不远处那艘乌篷小船上。

乌鹊也眺望了过去,当即脸色有些玩味,只可惜祁煊没看到。

祁煊二话没说,就站了起来,边往外面走,边呼喝道:“给我靠近了那艘船,敢让它给老子跑了,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被骂得像孙子似的,乌鹊却满心欢喜。

总是在安郡王面前吃瘪,好不容易见他一脸屎样,真是难得啊。他忙不迭地命人往那边靠过去,自己却并不出去,而是躲在舱里看热闹。

*

祁煊一脸怨妇样,利剑似的目光恨不得把秦明月给戳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