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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欢喜(94)

童童小手轻轻拽了拽他袖子,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哭。”

沈靳动作微顿,看向她:“童童想妈妈吗?”

童童点点头:“想。”

沈靳:“我们去看妈妈好不好?”

他想起了那座他来不及刨开的坟,在乡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童童以为沈靳要带她去看的是活生生的夏言,很欢喜地点头,问他:“现在就去吗?”

沈靳没应,摸了摸她头发,转身捡起被他失手砸了的相框。相框被磕了点角,照片里的夏言依然是安静微笑的样子。

胸口痛意再次涌来,沈靳将照片反压在了桌上。

他抱着童童下了楼,小书店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只白皙好看的手。

沈靳脚步顿住,胸口提起的期待在看到林雨的脸时又放了下来,连带着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林雨没想到沈靳也在,一下也吓怔在了门口,讷讷地冲他打招呼:“沈……沈总。”

见识过几次沈靳的失控,林雨对沈靳的仰慕变成了恐惧,又放不下。

沈靳把童童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近。

“你找我?”他问。

林雨迟疑点头,又惶恐摇头,看着沈靳一步步逼近,想逃,又想与他靠得更近,人就在这种情绪的拉锯中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沈靳将她逼退到了墙边,她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面上,才惊惧而惶然地看着眼前神色陌生的男人。

“沈……沈总……呃……”忐忑的嗓音突然被掐在喉咙上的那只手掐断。

沈靳一只手撑在墙上,一只手掐着她喉咙,一点点收紧,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慢慢升起的惊惧。

“不是喜欢我吗?怕什么?”

“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她心脏难受得呼吸不了时是什么感觉吗?”

林雨惊惧地不断摇着头,不断挥舞着手脚想推开他,挣不掉。

童童被吓坏了,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屋后的姜琴和沈靳父亲,刚推开门便被沈靳掐着林雨脖子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两人白着脸上前要拉开他。

沈靳仿似没看到,只是近乎残虐地扣紧手指,看着林雨挣扎,压低了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问她:“那天,你是怎么得意地向她示威的,你也做一个我看看。”

姜琴被急哭了,使劲拽他手臂:“阿靳,你别这样,你会把她掐死的。”

“掐死了更好。”沈靳盯着林雨不放,“刚好,下去给她赔罪。”

邻里都被屋里的动静惊动了,纷纷跑过来,力气大的上前拖开了沈靳,缓过一口气的林雨捂着被掐伤的喉咙猛咳嗽,眼泪直掉。

童童这一阵和她处得好,林雨经常给她买吃的玩的,年纪小也不知道大人的事,看她在一边弯着腰难受地捂着喉咙哭,“蹭蹭”跑了过去,沈靳抬眸看见,手指向她:“沈童童你给我过来!”

才两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些,她被沈靳的厉色吓到,本能往一边的林雨身上缩。

林雨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依赖自己的孩子。

沈靳上前一步将童童拽了出来,旁人怕他又要失控,抓住他手臂。

沈靳笑了下:“你们怕什么,我还能对她怎么样。她就是把我家掀了我又能把她怎么样。”

他上前,盯着林雨的眼睛:“趁着所有人都在,你告诉大伙,我是怎么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看上你了。你就好好告诉大伙,你是怎么瞒天过海,让所有人误以为你和我有一腿的。”

“然后再好好告诉大伙,你是怎么逼死夏言,试图顶替她上位的。”

林雨不断摇头,哭得难以自已。

沈靳突然暴喝了声:“说!”

林雨哭得更厉害,手求助地拉住姜琴的手。

有人担心闹大了她一女孩子想不开,上前劝沈靳算了。

沈靳冷笑:“她做都做了,还会怕被人知道吗?”

没人敢吱声。

最后还是姜琴把被吓坏的林雨带出去了。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童童也被她爷爷带了出去。

混乱的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沈靳不敢去夏言的墓看她,痛苦的情绪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她告诉他她不怪他了,可是他又怎么是因为她怪他痛苦的,满屋子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是她的气息,却唯独没有了她。

如果非得睡着了、入梦了才能见到她,他宁愿长睡不醒。

沈靳重新回了房间,吃了几片安眠药。

2011年9月4日,他回忆着那一天他做过什么,什么时候睡,又什么时候醒过来。和夏言相识的第二天,所有与那天有关的记忆还是鲜明的。

沈靳在这种回忆中睡了过去,又慢慢醒了过来,做梦一般,夏言在身边,就趴在他胸口上,微微仰着头,打量着他,脸上有些深思的茫然,是她,又不全然是她。

第100章

沈靳手指微动, 碰了碰她的脸颊,温的。

他微怔, 抬眸看了眼, 2011年公司附近的家,外面天色已黑,远处的霓虹在闪烁,世界宁静而平和,脑子里回转的是下午和夏言一块下飞机的情景。

眼眸转动,对上夏言的眼睛。

夏言嘴角动了下:“你醒了。”

脸重新埋入他胸膛上,抱着他。

沈靳一根手臂搭在她腰背上, 垂眸, 哑声问她:“又是在做梦了吗?”

夏言似是笑了下:“是吧。”

人往他怀中轻轻蹭了蹭:“这半年我好像也不停在做梦,感觉整天被关在病房里, 身上插满了管子, 脑子混混沌沌的不清醒,可是又隐约记得有人告诉我, 我和你结婚好多年了, 还有了个孩子, 但是好像处得不太好,你在外面还有人了,心里好像压着什么事总觉得很难受。”

沈靳身体微僵,看向她。

夏言抬起头,看向他:“可是醒来过的时候,我又明明白白记得你告诉过我, 你和她没有关系。我生病走了,你很痛苦。可是好像……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呢。你说,我梦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也都是真的啊?”

沈靳喉咙微哽,轻轻点头:“嗯,我们结婚很多年很多年了。”

额头与她的额头轻轻碰上,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问她:“你梦到的那个身上插满管子的地方在哪儿?”

夏言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抬眸看他时眼眶也有些红,她冲他笑了笑:“每次我想到你那么痛苦,我就在想,我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走了,而且童童还那么小呢。”

说完又笑了下,两只手搂住了他脖子:“你别太难过了,说不定我梦到的都是真的呢,我还想和你一起陪童童长大呢。”

沈靳也笑了下,手掌揉了揉她头发,低头,吻住了她。

一夜安睡。

夏言第二天醒来得有些迟,窗外泻入的光线刺得她睁了眼,有些陌生的摆设让她怔了下,头转动,看到床侧的沈靳。

沈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单手支着头,盯着她看,若有所思。

看她看向他,他冲她露出一个笑:“早安。”

倾身,捧住她的脸,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入睡前的记忆涌入脑中,夏言突然有些分不清,他是哪个沈靳。

她的手也捧住了他的脸,呢喃问他:“你是记得的,还是不记得的?”

沈靳静看了她一会儿,哑声问她:“有区别吗?”

夏言摇摇头,额头抵住了他额头,轻声说:“无论记得不记得,都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好像无坚不摧的一样。”

沈靳笑笑不语,也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

“夏言,如果你真的注定只能陪我五年,我不可能还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

他放开了她,与她一块起床洗漱,一块吃早点。

回房换衣服时,沈靳看到了搁抽屉里的离婚证。

他抽了出来,冲一边的夏言晃了晃:“换回来?”

夏言只思考了一秒,点头:“好。”

两人下午一起去了民政局,把离婚证重新换成了结婚证。

新证件到手时,夏言无意看了眼手机,2011年9月6日,当年她和沈靳领证的日子,意外的巧合让她怔了下。

沈靳也看到了,笑笑,没有说话,长臂揽过她,一块回家。

结婚第一天,两人都没去外面庆祝,一起去超市买了生鲜,回家自己做饭,沈靳下厨,夏言在一边打下手。

饭没做完,门铃响了。

夏言和沈靳互看了眼,沈靳搁下菜刀,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姜琴,局促不安的样子。

沈靳回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夏言,走了出去,把门虚掩上。

他想劝姜琴先回去,怕夏言看到姜琴又心里不适。

姜琴不肯走,她想和夏言谈谈。

厨房里的夏言没看到沈靳回来,奇怪地回头朝门口看了眼,看到虚掩的房门,困惑地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没摘完的青菜,走了出来。

姜琴先看到的夏言,哀求看她:“夏言,我能不能和你谈谈,就十分钟,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夏言勉强勾了勾唇:“好。”

她昨天回来后没能见到姜琴,两人没谈上。

沈靳拧眉看她,似乎不太赞成。

夏言冲他露出一个笑:“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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