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光(41)

这股香气恍惚化为一丝丝思念，遏制着她的心跳、她的回忆。她美好的过往都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变成苍白的剪影。

即使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她还是无法逃离这种气味，那是一种令人喘息不过来的味道。萧子青握着书包肩带的手指节由于太用力而渐渐发白起来，她一步一步的向着住宅大门走去。

蔷薇一如过往的茂盛，一直蔓延到了院子里的荒地上，荒草气势恢宏的覆盖了原本的草莓地，不留一点当初的痕迹。

她一时觉得自己没有了魂魄，体温成了冰。

一个满头华发的佝偻老人从老房子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洒水壶，开始给门前零零散散摆放着的盆景洒水，几盆是树木盆景，几盆是花，植物都有些恹恹的了，也都有了些枯枝败叶，给几株植物洒水洒到一半老人就俯下身给盆景们拔起草来。

老人不经意间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她，拿水壶的手不禁的颤动了一下，看着她愣了几秒后开心的笑了出来。“青青……青青……”老人干枯的眼中有了光芒。

“爷爷！”

萧子青大声的叫了老人一声，脸上是一个大大的微笑，但是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反倒是说不出的苦涩。

老人激动的向她走去，摸摸她的发顶又拍拍她的肩膀。从老人纤细的手指，孱弱的身体及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有很好的修养，而老人和蔼的笑容中似乎预示着他有过很好的家境及美好幸福的时光。

“爷爷……爷爷……”萧子青一直笑着亲昵的叫他，说这两个字永远都不会厌倦。

“好孩子……你来有什么事吗？”

看到许久未见的孙女，老人一时又惊又喜。

萧子青一直抬头看着老人。

“没什么……就是想来……”

“你妈妈她知道你来吗？”

她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满满的溢出胸怀来，之前的些许犹豫在看到爷爷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不知道，她不怎么管我。”

感觉爷爷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她心里内疚起来。

“爷爷，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妈妈她……她有来看过你们吗？”

“嘘……”爷爷警觉的回头看一眼屋内。

“你奶奶还在睡觉，我到时间要去给她熬药了。”

“嗯。”萧子青点点头，又指了指一旁的盆景。“那我帮你把剩下的都洒上水。”

“青青，乖。”老人进了黑黑的房子里面，走过木地板的地面，而后走进了厨房开始熬药。

萧子青拿起一旁的洒水壶，开始给剩下的几盆花浇水。

一盆君子兰，还是小时候过年时和爸爸去逛花市，萧子青闹着要买的，那时买了一盆大花君子兰和一盆奇异君子兰结果就只有大花君子兰活了下来，但是已经很久没见它开花了。

几盆菊花，什么颜色都有，这种植物第一年只要种小小的一棵，第二年就会从根茎出长出无数的分支来，变成一庞大的家族。白菊刚刚盛开的时候可以摘下，在阴凉处晾干，到第二年夏天放几朵在杯子里，就可以泡出一杯芳香四溢的茶，然后全家坐在一起一起品尝。

小时候萧子青很喜欢白菊，秋天菊花一大簇一大簇盛开的时候，她就会低着头去嗅白菊的香味，直到整个鼻头都沾染着白菊的花粉害她不停的打喷嚏，惹得家里的其他人呵呵的笑。

走道里来时飘出混杂着浓烈中草药味的檀香味，还有呛人的老木头腐朽的味道。浇完花的萧子青轻手轻脚的拿着洒水壶走进了房子里，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爷爷，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萧子青还是闲不下来的人，看了一会就主动地帮起爷爷来。

爷爷看着自己的外孙女，个子长高了不少，但还是白白瘦瘦的，她已经越发的像她的父母了，也懂事了不少。

从厨房里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和以前一摸一样，那种咧开嘴的笑，完全不用思考，只用跟着自己的稚气，那种感觉熟悉得好像还是昨天一样。

和蔼、亲切、体贴，除了一瞬间的苍老上了双鬓，爷爷一点也没变。

“爷爷，妈妈有来看过你们么？”

萧子青好奇地问出来，旁边忙着的爷爷许久没有回答，萧子青望着爷爷等待着回答。

爷爷抬起头看着萧子青，慈爱的目光笼罩着萧子青的全身，犹豫着不知道讲不讲的样子。

“你妈她后来没过来过，有几次托人拿过钱回来。”

“哦……”

萧子青心里疼痛起来，好像有根针从心里刺了下去，生疼生疼的。

“那奶奶她……”

萧子青小心的询问起来，还没说完，就看见爷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身后，爷爷的眼里从惊讶转为恐惧，恐惧中带着沧桑与无奈。她惊讶的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