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光(42)

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她，憔悴的脸，呆滞的眼神。大声的叫：“吵什么吵……”

“奶奶……”

看见了她，奶奶突然两眼放光，然后过去执着的抓住她的手。

“你这个狐狸精还敢回来！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害死我儿子的！你给我滚……”

奶奶开始还是使劲的拉着萧子青的手臂，后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推扯着萧子青，爷爷在一旁试图阻止也没有用，几次都被奶奶推开，萧子青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奶奶，仿若是个木头人任奶奶不停的谩骂和撕扯，没有一点反应。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的……”

奶奶面孔极度扭曲，眼中全是愤恨之情，好像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一般，喃喃自语，全无意识一般。

着急又慌乱的爷爷用力的掰开奶奶抓着青青的手，大喊一声。

“你这是干什么！”

“她是青青！她是青青！”

奶奶被彻底惹怒了，指着爷爷和萧子青，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看我儿子死了我好欺负是不是……”念叨了一阵，左看看右看看的转身离开了厨房。

萧子青木然的看着奶奶羸弱的背影，奶奶的眼睛根本就是空的！奶奶根本就不认得自己！

爷爷心里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自从青青的妈妈不再出现在这个家里，青青就成了她奶奶的出气筒，而青青也越发长得像她妈妈了，怪不得她又有这么大的反应了。爷爷推推萧子青，示意她快走，“青青先回去吧，快走快走，还不知道你奶奶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萧子青想说没关系的，可是话到嘴边张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感觉那一抹刚刚淡去的檀香味又再次扼紧了自己的心脏。

和爷爷到了门口，萧子青却不想走。心里的难过一点一点的翻涌上来，本来封存得很好很好的感情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就像冬天农户自家酿的酒，坛子被裹得好好的过了很久很久的冬天，可是一不小心破了一个洞，酒香就不可控制的溢出来了。

就让我任性一次吧，一次就好。

这个时候已经不见的夕阳也不重要了，暗下去的天空也不重要了，飘逸的檀香味道也不重要了，害怕也不重要了，难过也不重要了，物是人非都通通不重要了。

“爷爷……我不怕。”萧子青乖巧的对着爷爷微笑，话中尽是眷恋。

爷爷摆摆手。走吧，孩子。

她对着爷爷弯弯嘴角，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小时候耍赖的感觉。

夕阳，落寞。

黄昏，幽暗。

一丝风也没有。

“狐狸精！”

萧子青一怔，伸伸脖子去看。

“奶……”

扑面而来的是一盆冰冷的水。

从身体到心里，无不冰凉。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冷的了，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她以为那些事情再也不会让她心痛了，她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了。

可是。

她爱的人却一直拥有着伤害她的能力。

这一点。

她早就心里明白。

奶奶冲她走过去，爷爷想拦住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啪！

奶奶的手重重的打在萧子青脸上。

低头走了几步，一到转角萧子青就愣住了，一抬头她就看见看见颜舒叶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头斜斜的正在看着她。眼睛里恍若镀了一层湿湿的水汽，目光如流水般格外的忧伤，就像是天边此刻一寸寸断在天空里如血的夕阳。

他斜过头静静的看着她，一脸忧伤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子青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肿的有脸。

颜舒叶朝她走过去，“很奇怪么？我一直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本来这个时候，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他看着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难道说，我每天上学放学你都跟在我后面？”萧子青听懂了他刚刚说的话，猛然转过头去问他，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嗯。”颜舒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如流水一寸又一寸的浸没了她的世界。他慢慢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她红肿的脸颊。

萧子青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手，而且她每次看见他那双如薄雾般哀伤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

“别动，我看看你的脸。”他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心却不知不觉的越来越痛，只是他不懂，此刻最疼痛的其实是她的心，他不懂被最亲近的人伤害的感觉，但是他看着她却会心痛，他自己也不懂为何一向桀骜冷漠的自己，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她身后观望之后就沉默，今天会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