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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15)

“胡说!”蔡丰源气得耳根脖子都发起红来,“若非佟府和县官联手相逼,她又怎会出此下策?”

郝果子戏谑之色一收,也气得面色发红,“我说了我家少爷根本没见过佟姑娘,更不会娶那什么佟姑娘。你听不懂么?”

蔡丰源道:“如今英红香消玉殒,你自然怎么说都可以了。”

郝果子脱口道:“我家少爷只好男风,怎会看上那佟姑娘?!”

房内顿时静了。

陶墨尴尬得无地自容。

蔡丰源好半晌才讷讷道:“你有何凭证?”

郝果子气得只咬牙,“这种事如何要凭证?难道要我家少爷剥光你的衣服,将你压在床上才肯信吗?”

蔡丰源仿佛被正面揍了一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陶墨脸红得几乎滴血,“别说了。”

郝果子自知失言,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他欺人太甚。”

陶墨道:“我们还是关心佟姑娘的死因吧。”

郝果子道:“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佟姑娘等来等去都等不得他高中,所以觉得此生无望,想不开就自尽了。”

蔡丰源抿着嘴唇,脸色十分难看。

陶墨温声道:“蔡公子请坐,究竟真相如何还请蔡公子一一道来。”

蔡丰源知他不可能娶佟英红之后,心中对他的恶感尽去,见他相貌虽不出众,但双眸清澈,神情从容,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心,缓缓落座道:“我与英红是在观音庙认识的,我们一见钟情,却苦无机会相谈。谁知天见可怜,其后我初一十五去观音庙送抄好的佛经,都可见到她,一来二去,我们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我记得那一日,外头下着蒙蒙细雨,我们坐在两条凳子上,心里却异常平静。后来,初一十五就成了我们每月两次的相会之期。我知道佟家在谈阳县是大户,所以我们约定,等我高中状元,一定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过门,谁知,谁知……”

郝果子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了几年?”

蔡丰源嘴唇一抖,“五年。”

17、名师高徒(八) ...

郝果子无语。

佟姑娘果真是痴情人,竟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蹉跎了五年岁月。怪不得城中传言她泼辣凶悍,想必是为了守住与蔡丰源的约定。只是这个蔡丰源未免也太不争气。

蔡丰源道:“此次乡试,我有十足把握,定能中举。届时上京赴考,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才好开口向佟府提亲。”

陶墨疑惑道:“这是佟老爷佟夫人的要求?”

蔡丰源道:“他们虽未亲口说,但佟府是大户人家,我若身无长物,他们又怎会看得起我?自然要出人头地之后才能言及此事。”

郝果子道:“这敢情好。如今佟姑娘一死,你爱考几年考几年,爱考多久考多久。大不了高中之后向佟府提冥婚,也算全了佟姑娘一生的念想。”

蔡丰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须臾才哀泣道:“我怎知,怎知她会如此。定然是她父母冥顽不灵,强迫于她。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想不开?两个月前,她明明还好好的。”

陶墨道:“你们两个月前见过?”

蔡丰源道:“那月十五,我们在观音庙相会。我对她说要专心科考,暂时不能见面。她也答应了,并无半点不妥之处啊。”

陶墨道:“毫无怨言?”

蔡丰源眼神闪烁,“这,这么多年,她也希望能早日能过门的。”

郝果子冷哼一声,却是嘲讽也欠奉!

陶墨想了想,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的来,只好道:“你对佟姑娘若是真心的,何不上佟府拜祭?那佟老爷佟夫人未必就如你想象的那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是人生悲事。再说,佟姑娘已死,就算有何恩怨也该看在佟姑娘的份上摒弃前嫌才是。”

蔡丰源默然。

郝果子又忍不住了。“谁都知道果子要挑软的捏。怪只怪少爷是外人,和那佟姑娘毫无瓜葛,只好被他拿来当替罪羊,冷嘲热讽。那佟老爷佟夫人却是佟姑娘的亲生父母,他哪里有脸去面见人家。”

蔡丰源面色灰败,竟似被说中心事。

陶墨暗叹一声,拉着郝果子出门。

郝果子道:“少爷,那人分明就是欺软怕硬。你莫要再理他了。”

陶墨道:“痛失所爱,也是人生一大悲。”

郝果子见陶墨若有所思,怕他想起旧事,忙道:“啊,我肚子饿了,我们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陶墨木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客栈门,郝果子突然停下脚步。

陶墨道:“为何不走?”

“那里有个人一直看着我们。啊,他走过来了。”郝果子用手肘撞了撞陶墨。

陶墨回头,却是顾小甲。

顾小甲来得老大不情愿,“我家公子有请。”

陶墨眼睛一亮,正要抬脚,就被郝果子拦住,“你家公子说请就请吗?我家少爷可是谈阳县的县太爷。”

顾小甲翻了个白眼,“啧啧。上次还守在公子府邸门口眼巴巴地投帖子呢?一转眼就我家少爷县太爷啦?”

郝果子狐疑地看着他,“你是谁?”

顾小甲道:“姓顾。”

郝果子一怔,“顾射?”

顾小甲黑面,“我家公子才是顾射。”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郝果子拼命拉着陶墨往另一个方向跑。

“你你你……”顾小甲拔腿追上去,拦住道,“你们跑什么?”

郝果子道:“回家吃饭。”

顾小甲道:“我说我家公子有请。”

郝果子寸步不让,道:“我家老陶先请的。”

顾小甲皱眉道:“老陶是谁?”

郝果子道:“请吃饭的人。”

顾小甲:“……”

郝果子的手突然一松,和顾小甲一同转头看去。

顾射站在马车前,陶墨正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顾小甲得意道:“看来老陶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郝果子:“……”

陶墨跑到顾射跟前,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你,你怎么来了?”

顾射道:“路过。”

陶墨左看看右看看,恍然道:“你是去佟府吗?”

顾射侧身道:“上车。”

“哦。”陶墨乖乖爬上车。

等顾射上车时,才发现车厢有点窄。陶墨挡在门口,他过去时两人不可避免会蹭到。

顾射又退下来。

陶墨茫然道:“为何不上车?”

顾射道:“你去与你家小厮说一声。”

陶墨拍了拍额头,讪笑道:“差点忘了这茬。”

顾射等他下车后,施施然上车。

顾小甲和郝果子拉拉扯扯着过来。

顾小甲口里嚷嚷道:“你与老陶去说,你家少爷被我家公子请了。”

郝果子沉色道:“老陶一定会被气死。”

“哈哈。谁让你家老陶不如我家公子英俊潇洒呢。”顾小甲还以为老陶是气陶墨爽约。

郝果子见陶墨又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冲上去道:“少爷,我们回县衙吧。”

陶墨看了幸灾乐祸的顾小甲一眼,低声道:“我与顾公子同去,你先回去。”

“去哪里?”郝果子戒备道。

陶墨被问得一愣,半晌才道:“大约,大约是去佟府吧。我正好要问佟老爷和佟夫人关于佟姑娘的案子。”

郝果子嘀咕道:“办案是衙门的事,不知那顾射凑什么热闹。”

顾小甲耳尖,闻言不服道:“哈。我家公子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愿意纡尊降贵帮你们家的少爷县太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居然还不知好歹。”

郝果子冷笑道:“天下第一聪明人?你口气会不会太小点了,你不如说你家公子是天上天下第一聪明绝顶孔武有力文武双全挥金如土挥汗如雨之人。”

“……我家公子哪里挥金如土挥汗如雨了?”顾小甲瞪着他。

郝果子说不出话来。他刚才只是说得顺口而已。

陶墨见他们有喋喋不休到无穷无尽的架势,忙道:“我去去就来,不会耽搁的。你先回去吧。”

郝果子也不想在顾小甲面前落自家少爷的面子,不清不愿道:“是。少爷。”

陶墨重新跳上马车,顾小甲驾着直往佟府驶去。

佟府看上去与往日无异。

顾小甲敲开门,门房看到陶墨从马车上跳下来,脸色当即一变。

陶墨毫无所觉,等顾射下车之后,才跟在他身后朝大门走来。

门房戒备地看了陶墨一眼,对顾射恭敬道:“顾公子。”

“你家老爷在么?”顾射道。

门房道:“在。”他目光依旧流连在陶墨身上。

陶墨道:“我们见过。”

门房道:“大人的英姿小人至今难忘。”人都下葬了还想开棺验尸的大人他还真是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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