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11)

虽然德高望重的婆婆已经这样说了，村民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似乎很不放心苍这个从落日城来的少年。

婆婆明白乡亲们的担忧，婉言劝解：“这位少年虽是落日城的人，但他同时也是老身相识已久的故人。今日到访桃源村，少不得要请他喝杯清茶，稍后我会亲自送他出村。”

言下之意是决不会让少年有机会在村中搞破坏。众人这才各自散去，很多人还是不担忧地回头张望。方才还很热闹的空地上，只剩下陆婆婆，村长，两个女孩和来自落日城的不速之客。

婆婆对村长说：“请您带着两位小客人进屋去，老身有话要单独同他说。”

他当然指的就是苍。

村长点点头，拉着女孩们就要离开。刚抬脚，眼前白影一闪，被那吹笛的少年苍挡住了去路。村长直觉地后退几步，想要绕开少年，但无论怎么走，少年就如鬼魅一般，始终停在他面前。

“少年，你这是做什么？！”村长又惊又怒。

“你可以离开，但两位小主要留下。”少年脸色不变，语气却异常强硬。

“什……什么小主？这不就是两个小姑娘吗？”面对少年始终无害的笑容，村长心中竟有些发颤。

看到村长脸上显露出的恐惧之意，陆婆婆只能叹息一声，道：“村长，请您一个人先回吧。”

村长如蒙大赦，马上飞也似地逃掉了。

婆婆又用普通话说：“孩子们，到我身后来。

吟然直觉地害怕这位看似温和的大哥哥，立刻拉着越明跑到婆婆身后躲起来。

“苍，她们不过是普通人家的无知孩子，不是你要找的人。”

婆婆护住俩个女孩，表情严肃。

“普通？两位姑娘可是久违一千年的桃源之门所带来的最纯正的浪族人，怎能说是普通呢？”他听到婆婆对女孩说普通话，马上也改口说起普通话来。

婆婆面色一变，立刻镇定下来，以惯常平淡的语气说：

“没想到先启会在落日城。我也不隐瞒了，两位小姑娘正是昨日桃源之门带来的浪族人，苍，老身已承诺收留她们，你想带她们走，先得问过我老人家答不答应。”

“恕小人无理，自从夫人您离开圣堂，归隐山林，落日城便不再将您当作对手了。至于两位小主，小人再不成器，也不至于作出掳人的行径来。不过小人以为，是否随小人去落日城，您老答不答应倒在其次，两位小主的意愿如何，才是重点。”

苍的语气平缓，毫无轻视之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苍，你说得很在理，” 婆婆平静地接受他的建议，对两个女孩说道，“小朋友，你们可愿随这位苍哥哥前往落日城。”

“我……我想留在桃源村，和婆婆住在一起。”吟然低着头，拉着婆婆的衣角小声说。

她本来已对慈祥优雅的婆婆渐生亲近之心，加上方才见她极力维护萍水相逢的自己和越明，心中已将婆婆当成亲人看待。至于这位好看又亲切的哥哥，可能是因为看见婆婆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虽然不认为他是坏人，不过，被这么好的婆婆讨厌，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吟然这样想道，但马上记起奶奶从前对自己的教导，又为自己先入为主地认定一个人感到羞愧，“也许他其实是个好人呢，只是婆婆对他有些误会。”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控制地打从心底里害怕他。而且，“桃源村蛮好的，又有婆婆在，当然是留在桃源村罗。”

所以，虽然担心会让这位刚见面的哥哥面子上过不去，对于留下来这件事，吟然可是不假思索的。她以为明明也应该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于是摇了摇在一旁发呆的越明，道：“明明，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吧。”

“啊?什么一样不一样？”越明回过神来，一脸茫然。

“就是留在桃源村啦，和婆婆住一起。”吟然提醒她。

“哈？这个……我……”下意识地躲避吟然信任的眼神，一向爽快活泼的越明竟然显出扭捏的姿态来，她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眼神飘忽，似乎在找寻什么，过了一分钟，才鼓足勇气，抬起头，回答：“那个……还是让我想想吧。”底气终究还是不足。

刚才她已经想了很多，但和吟然所想完全是两码事。从这少年一出现，她的心脏就无法自主地狂跳起来。倒不是为苍启动了芳心，事实上，尽管她有点早熟，毕竟还处于不明白“爱情是什么”的年龄阶段，恋爱对她来说就如同一场家家酒那么简单。

飞快的心跳，反映出的是“期盼的剧情出现”时兴奋的感受。她本来还在烦恼不知要在桃源村这样的穷乡僻壤呆上多久，没想到马上就峰回路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