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16)

这样胡思乱想中，不觉已经到了议事厅。议事厅的面积恰到好处，不宽不窄，布置也不如想象中华丽奢侈，相反给人简单大方，古朴幽雅的感觉。淡青色的墙壁上没有壁画或多余的装饰，只在正北的墙上挂了一幅巨大的大漠风烟落日图。天花板上也没有镶嵌夜明珠，照明的工具换成青铜制的花树繁枝形灯饰，约有一人高，上点了一百多支蜡烛，将室内照得一片光明。除此之外，厅内唯一的家具就是正上方红木制的长方形几案了。

几案后斜靠着一位穿着黑色广袖衮袍的男子，直发垂肩，脸朝墙壁，左手撑着后脑勺，右手自然垂下，似乎正在假寐。越明暗想，这个人大概就是城主吧，如果单从背影的角度来看，他应该算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男子了，就不知道正面是什么模样。

果不其然，苍微笑着行了一礼。

“小人参见城主。”

见他没有反应，上得前去，凑在耳边轻轻唤了几声：

“城主，城主，城主？！”

城主的肩膀动了动，似乎刚醒过来。只见他向上伸了个懒腰——越明甚至听见他打哈欠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鬼脸来。

越明这一惊非同小可，若不是苍及时扶住她，险些就跌坐在地上了。

“城主！”苍微笑着说，“您再这样不合时宜地乱开玩笑，恐怕会把好不容易请来的娇客吓跑。”

“抱歉抱歉，都是因为好久没有客人到访，觉得寂寞的缘故。”

室内响起城主懒洋洋的声音。

他同时也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越明面前，越明这才发觉原来他戴着鬼脸面具。

“你就是大千世界来的小姐吗？”

城主低下头凑近越明的脸。他的嗓音低沉且优雅，可配上阴森丑陋的鬼面，让越明很难适应，只好一脸尴尬地笑着默认，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反而轻佻地以手勾起越明小巧的下巴。

“真是个小美人儿啊。”他赞道。

苍一脸无可奈何地笑着，轻叹：

“城主，您要戴着这吓人的面具到什么时候？”

“噢！我差点忘了。”

城主夸张地转了个365度的身，待他转回原点，脸上的鬼面已经除掉了。

但越明却丝毫没有惊艳或恐惧的反应，反而是是期待过后有点失望而更多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是为何？难道城主其实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亦或他根本就是个老头子？！

原来卸下鬼面的城主，还戴着一幅银色的面具！！！

尽管不再吓人，可仍然看不清他的真容呀！莫非又是个玩笑？越明对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城主实在无话可说。

“小主，请不必惊讶，这就是城主平常的样子。”

见越明一脸莫名其妙，苍好心解释。

这还叫平常？！

真没想到落日城主是这么奇怪兼无厘头的人，她暗中腹诽。

在她的想象中，落日城主就算不是帅哥，也应该是一个很神秘，很酷，很有型的男子，但现在看来，帅不帅姑且不在讨论范围，神秘感是有啦，至于后两项吗？那就要见仁见智了。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来这里又不是要做城主的老婆。

想到这儿，心情马上豁达起来，上前恭敬地行礼兼自我介绍：

“城主您好，我叫越明，是从大千世界来的浪族人。”

“欢迎你加入落日城。”

城主的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戴着银面具的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放诞不羁，变得彬彬有礼，优雅大方，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的气息。

他轻轻拾起越明的双手，放到眼前细细审视，赞叹道：“多么美丽的玉手啊，洁白无瑕。想必在大千世界，你也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女儿吧？”

“是的城主。”越明低着头轻声答道。

她想，总不能告诉他我爸妈都是生活在底层的无产阶级工人，只是因为我是独生子女所以他们什么活都不让我做。就算说了实话，他也未必能够听懂。索性顺水推舟就说自己是大家闺秀，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到大千世界去查我的身份。

尽管如此，却总有点心虚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身后站着一个可以窥视人心的人吧。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苍一眼，看见他脸上正挂着莫测高深的微笑，看在她眼里，仿佛有讥讽的味道在其中，耳根一热，立刻收回视线，心里骂道：“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城主接着说：“越明，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像你这样的人儿，怎么可以住在桃源村那种村野之地呢？简直无法想象你用这双纤纤玉手握着锄头干低贱的农活是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