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15)

可惜越明没有回头，否则她一定可以看到苍脸上洞穿一切的笑容。

“小人只是想告诉小主，您的选择没有错，有得必有所失，不必想得太多。”

“我还要多谢你的关心罗！”越明语带讽刺，一言点破苍安慰背后的用意，“放心好了，我是一旦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人，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反悔。”

“哈哈哈，小人实在太欣赏您的坦白了。”苍笑道。

“在你这样的人面前，任何伪装都是没用的。”越明冷笑，“你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先前对明明使用的手段我还记忆犹新。但是，既然你称我一声小主，那么，我命令你，不准对我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

“是！小人领命。”

苍恭敬地回答，眼中却充满促狭。

“还有多久才到落日城？”心事被捅破，反而放松下来的越明感觉到白云飞鸟在身边一闪而过，转过头来问苍。

“还有一个时辰。日落时应该能够赶到。”

落日城，位于花月极西的淡州，一处叫‘死地’的沙漠中，关于它的位置与其说是隐秘偏僻，还不如用诡异来形容更为恰当。首先，地图上无法标出它的确切位置，只能划出大致范围，其次，只要进入城外方圆百里的范围内，罗盘会莫名其妙失去控制，许多寻找落日城的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不到方向，在饥渴劳累的折磨下倒毙于离城门仅一二里路远的地方。但最奇怪的还是城市本身。

这座城整个被沙暴所形成的流动的沙墙所包围，常年不见天日。只有在日落的时候，沙暴会停下半个时辰，于是大漠西斜的太阳就成了住在城内的人唯一可以观赏到的城外风景。这也是落日城得名的由来。

越明来到落日城的时候，正好是黄昏时分。仙鹤载着他们飞往城主所在的落日堡。

以大千世界的眼光来看，这座城堡兼具了阿拉伯华丽的清真风格和哥特式的神秘情调。那垂直向上的飞腾动势令人迷惘，笔直的束柱、筋节毕现的飞拱尖券，仿佛这座巨大的石头建筑随时都会脱离地面，冲天而起，人的灵魂也随之升腾，直向苍穹。

他们没有从外围紧闭的十人高的大门进入，而是骑在仙鹤背上直接踏上像操场一样宽阔的天台，那里也有一座修建得壮丽非常的门，此时是大开的。门口分男女站了两列穿着天青色紧袖长衫的仆人，低头弯腰，态度十分恭敬，似已等候多时了。

“小主万福，尊使万福。”众人的声音异常整齐。

为首的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仆走上前，向两人行了一礼，道，“终于等到俩位了，请随小人前往议事厅，城主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们说的都是流利的普通话，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不懂客家话的越明。

越明任由苍拉着她的手，跟随带路的男仆走在通往议事厅的曲折回廊上。她张望左右墙壁，看见上面都绘着美丽的壁画，内容丰富，既有描绘普通百姓生活的，也有山川河流，四时风景，还有各种奇兽和说不出名字的仙人等等。尽管不懂绘画，但她依然可以看出每一幅都是出自大师之手的珍品。

此时，她忽然想到明明没有窗户，墙壁上也无蜡烛火把或长明灯之，一路走来却似乎是灯火通明。感觉光芒来自头顶，抬头一望，不由她不张大嘴巴，原来天花板上每隔大约两米的距离就镶嵌着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功用类似于大千世界的电灯，而且似乎是不需要能源的。这样一来，就算她原本对自己的选择有那么一丁点的疑虑，现在也消失无踪了。

“满意您所看到的吗？小主。”

苍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话语中饱含笑意。

“你在讥笑我？”

越明严厉地看他一眼，自从看到苍用瞑渡对付吟然，她对此人就殊无好感，本能地对他可以窥视人心的能力感到厌恶。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觉得小主东张西望的样子十分可爱罢了。”

苍侧着头笑眯眯地望着她。

“放肆，你说我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你对城主也是这种态度吗？”

她故意直视前方，不与他的目光对视。（注：故意不看着他人的眼睛说话，在任何时代都是轻慢对方的举动。）

“城主是心胸宽大的人，不会在意下属的无礼之举。”

言下之意暗指越明心胸狭窄，开不得玩笑。

聪明的越明当然懂得他话中的暗讽，哼了一声，抽出被握住的小手，不再理会他。但苍的话也使她心中生出一点好奇，暗暗猜想城主是个怎样的人，是老是少，是美是丑，是高是矮……以她个人的感情来说，希望城主是个高个儿，身材挺拔，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气质优雅而又神秘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