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33)

此时，忽然听到老板娘对她说：

“你去叫他们进来吧。”

“嗯！”

她点点头，掀开帘子，走出来，微笑着对众人说：

“各位，可以进去了，大家都去看看宝宝吧！”

大伙欢呼一声拥着那喜极而泣的父亲进了帐，吟然没有跟进去，因为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一点热，不想破坏欢乐的气氛，所以找到稍远的一片草地，坐下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倾泻而出。春日的夜晚格外温柔，最最容易触动人内心柔软的一角。

就在吟然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时，头上忽然响起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

“里面好热闹，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嗯！老实哥哥的媳妇刚刚生了胖小子。”

吟然呆呆看着自己的鞋面，完全跟着感觉回答问题。

“咦？那不是件大喜事吗？既然如此，应当高兴才是，你在这里哭什么？”

“我忽然想起妈妈了，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她是爱我的，心里其实经常忍不住埋怨她，为什么要扔下我不管。可是现在想来，不管她怎样忽视我，在生我的时候，一定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吧。”吟然痴痴地流泪。

“妈妈真的很不容易，我好想见她？跟她说谢谢你生下我，可是，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无法停歇。

“奇怪的小姑娘。”

男子的声音里多了点笑意，吟然不由得抬起头来想看看他是谁。

“天使？！”

她惊呼一声，脸上还挂着泪珠。

“天使？”男子漂亮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疑惑。

以漂亮来形容这年近二十的年轻人，是再合适不过了。吟然一路走来，所见小千世界之人，无论美丑，皆为大千世界东方人的外形特征，唯有眼前此人，脸型兼具东方的柔和与西方的深刻，长发闲散披于肩上，与月光相似的颜色，耀眼却不刺目。眼睛是湖水的蓝，眸光过于清澈，使人不敢逼视。嘴角微微勾起，温柔中隐含一点天生的几不可觉的嘲讽。

在这醉人的春夜，微风吹拂他的白色的长袍，月光倾泻于他的身上，光晕流转，予人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乘着月光而来的，难怪吟然会脱口而出将他认作从天而降的天使。

不过当事人对天使这个词似乎没有什么概念，他略略低下头，探究的视线正好迎上吟然天真稚气的眼眸，一大一小的的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望起来。

吟然自不用说，这样美丽的陌生人莫名其妙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如此空旷寂静的环境下，任谁都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无限猜想。男子心中的好奇则是针对眼前这瘦小单薄的女孩儿本身，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这般直率地与他对视，单纯以一种赞赏，惊叹的目光打量他，温润澄澈的眼中竟毫无一丝动摇的情绪。

“天使？是指上天派来的使者吗？”男子用微笑的眼神询问吟然。

“啊？！”

吟然迷迷糊糊地应一声，习惯性地摸摸后脑勺，偏过头想想。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

男子爽朗地笑出声来，湖水蓝的眼中泛起愉悦的波澜。

“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他欢快的情绪感染了吟然，将她原本一点点的伤感驱逐，取而代之轻松而又稍微一些不好意思的心情。

“那你是不是天使？”

吟然红着脸傻乎乎地问他，想要确认一下。

“哈哈哈，你猜呢？”

男子笑着逗她，这闲散的笑容吟然似曾相识，但一时也想不起出处。

“我猜他绝对不是！”

一个中年女子性感低沉而又略带沧桑的嗓音自吟然身后响起。

“胭脂大姐！好久不见。”

男子笑眯眯地遥遥打了个招呼。

没错，来的正是高大性感的杂技团团主胭脂老板娘，看见这美貌的男子她没有任何惊异的表现，似乎与之相处过很长时间，所以习以为常了。没有理会男子友善的表示，她上前温和地将手放在刚转过身的吟然肩上。

“我说怎么没见着你，原来一个人躲到外面哭来着。”

发现吟然脸上的泪痕，老板娘的语调难得的轻柔。

“难为你了，不过你表现得很勇敢，心里明明害怕，却能坚持到最后，换成其他的孩子，早吓得哇哇大哭，跑都来不及了。”

“不是的，老板娘，我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我只是觉得，妈妈生下孩子太不容易了，所以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因为通过这件事我学到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

“真是个傻孩子。”

老板娘一贯锐利的眼中竟然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