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37)

“李明轩！谁是李明轩！快点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

这位长得还算称头的少爷行为举止都像一个没品的混混。

“少爷我数到一百，不出来就把这贱民住的狗窝给烧了！”

这厮得意洋洋地数起数来，一幅掌握他人生死的嘴脸，却不晓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捅了马蜂窝。他不说贱民也就罢了，或者换一个时间，大伙也能忍下这口气。偏偏他似乎不太识相，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可说是引起众怒。

“哪只狗在外面乱吠，听得人好生心烦！”

老板娘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黑沉的眸子瞬间放大占据整个眼眶，这是她发怒的前兆。

“让我出去把它赶走！”

捏紧拳头正要出去，明轩忽然将她一把拉住，轻轻摇摇头：

“他是来找我的。”

“早知是你惹下的麻烦，不过这次你不要出面，交给我来应付！”

老板娘被他抓住手臂的时候，已经恢复冷静的神情。

“怎么，大姐是在为小弟担心吗？”

明轩微微一笑。

老板娘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句：

“不！我担心的是那只狗。放心，老娘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的！要让他知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的道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帐去。

帐内众人眼见老板娘出去，当然不可能保持沉默，小骨率先霍地站起来，拍拍明轩的肩膀，非常认真地说：

“兄弟，千万别出去，别人叫你怎样就怎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嗯，有道理，饿死事小，面子事大。”

明轩眉毛一扬，摸摸下巴，居然表示认同，就这样悠闲地坐了下来，全然不理会外面那只狗已经装模作样慢腾腾地数到五十。

“不过，他又没有叫我，所以——”

小骨咧开嘴坏坏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瞳孔一闪，嗖嗖嗖，十把飞刀飞出来，以急刹车方式，停在手掌上方，有规律地做起转圈运动来。

“我偏要去会他一下！”

带着他那十把在空中飞速旋转的飞刀优哉优哉地踱了出去。

“有好戏看了！”

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小丙忽然振奋起来，屁颠颠地跑在后面喊：

“等等我，我也要去！”

“哼！”

胖子大树用鼻子喷出一口气。

“对方好像有很多人，我得出去帮忙，可不能让自己人受了欺负！”

说完也施展他踩钢丝的功夫，轻飘飘地出去了。

一脸老实相的老实马上正经八百地对抱着孩子的媳妇说：

“这样不行，我得去看着他们，别闯出什么祸事才好！”

可惜他的行动毫无一点说服力。但见他撩起袖子，摆了个英勇的架势就冲了出去，怎么看也不像是劝架去的。老实媳妇当然了解自己的男人，索性不理，专心哄起孩子来。

两个孩子本来也想有样学样，幸好海爷爷拉住他们。

一会功夫，外面“好烫啊，救命啊”这一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其间夹杂大少爷颤抖着逞强的数数声：

“八……八……八十一，八……八……八十二……，李明轩你这孬种，妖物！躲在里面不出来，我数到一百你就死定了！”

明轩恍若未闻，姿势优雅地捧起一杯茶，喝上两口，对跪坐在旁一脸担心的吟然诚恳地道：

“今日的故事实在太感人了，以后可以多讲些类似的东西给我们听吗？”

“是啊，我都忍不住流下眼泪了，葡萄也很喜欢。”

锦绣用手背轻轻揩掉脸上泪水，满怀感情地插嘴，似乎还沉浸刚才的情节中，葡萄难得友善地低呜一声，表示赞同。

“大家如果不嫌弃，我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说给你们听。”

吟然不安地笑着回答，忍不住往惨叫声愈演愈烈的帐外张望。

而少爷还在扯着嗓子喊：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了！李明轩！可恶的小子！你还不出来！缩头乌龟，你死定了！”

“嗯——”

明轩慢悠悠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精神振奋地拍一下拳头。

“好！时候到，面子保住！看热闹去！”

啊？其余几人包括葡萄都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

帐外的景象谓为壮观。本应寂静无声的夜晚，此时可说是热闹非常。数量可观的火焰和飞刀在四周窜来窜去，流光飞舞，并非无迹可循。事实上它们正快乐地追逐着少爷和他一干手下，每遇见杂技团的人或物又会巧妙避开。凄惨的是，被追的人也是围着一定的轨道奔跑，就像被某种无形的物体困住，无论如何跳不出营地范围，想逃都没法子。

很快，对方的人除了大少爷和护着他的家丁甲乙之外，都被横七竖八地放倒在地，不是仆倒就是仰躺，灰头土脸，破衣烂衫，夸张的甚至嘴里冒出烟来，从他们发出的阵阵呻吟来看，应该都还有命在。少爷和护住他的家丁看来也不比倒在地上的强多少，衣服被火烧得东一个洞西一个洞，气喘如牛，眼光像老鼠一样，紧张地四处游移，丝毫不敢放松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