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47)

所幸敌手毕竟少年心性，闲闲站在一旁看热闹，想来他有恃无恐，将自己当成老鼠来耍弄，哼，岂不知老鼠急了也会咬猫，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猛然催动全身巫力，原本围绕在周围的白色灵体，渐渐变成血红色，待他大斥一声“受死吧！”，血红色的邪灵，疾急朝明轩暴噬过去。

明轩轻描淡写地扬起右掌相抗，集聚无形之力，将邪灵挡在离他半寸之地，无法前行。

邪灵本着杀性数次疯狂激烈碰撞，就是不能突破这无形的屏障，杀意无法宣泄的它，尖啸着向一旁观战的阴四娘猛扑而来，以出乎意料的凶狠之势，瞬间撕裂她所设结界——

此时，四娘怀中的吟然正缓缓睁开双眼——

“嗯，宝宝——”

她小声咕哝着，浓密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浑身上下忽然散发一层柔和圣洁的光芒。

那邪灵猛地停下来，上下游动，好奇地端详着半睡半醒的吟然。

待她再吐出一句，“乖乖的。”不知为何，它竟发出痛苦呻吟，簌地窜到半空中。

只见它不停扭曲变幻形体，似被什么物体从内部撕扯着。而一脸茫然的表情的吟然则站了起来，不自觉地走向这可怕的邪灵，伸出手去碰触它——

刹那间，从他们接触的地方，爆射出一道刺目强光，直冲天际！

随后，一幅奇异美丽的画面出现在其他三人的眼前——

可怕的邪灵不晓得到了哪儿去，取而代之几十个光着身子的小婴儿，漂浮在半空中。

他们被柔和的光晕包围着，有的咧开嘴咯咯地笑，有的蜷成一团睡得正香，有的小小打了个哈欠，还有的傻乎乎四处张望……虽神态各异，却个个可爱无比。

被他们围在中心的吟然也双脚离地，飘到半空中去，牵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看起来很开心。只见她好奇地踩着脚下的空气，在孩子们中间飞来飞去，发出呵呵的憨笑，水蓝色的衣裙翻飞如蝴蝶翅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带着一群天真可爱的小仙童在空中玩耍。

“这些孩子是——这些孩子是——”四娘失声喊道。

她认出他们正是当年交给教主练功的婴儿。

阴四娘为报仇泯灭人性，杀人无数，从未有悔过之心，唯独对此事耿耿于怀。

每当午夜梦回，脑海中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起这些可爱无辜的小生命，虽不停安慰自己，未曾亲手杀害他们，但无法遏制的罪恶感还是源源而出，将她折磨得彻夜无法安睡。

此时再次见到他们，心中竟激动得无法自抑，止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哦，中间的红肚兜便是千年怨灵的本来面目了。它生前为巫人，还未长大，就被害怕未知力量的无知百姓杀害，怨气积聚千年不散，难怪可以轻易破掉你的结界。”

明轩不知何时抱着手站到她身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想要化解这千年的怨气，也只有吟然才能办到啊。”

话音刚落，有一道圣洁的白色光柱，从天空看不到头的地方，穿透厚厚的树冠，降落在吟然和孩子们身上。

孩子们的背上缓缓长出透明的翅膀，就像被谁召唤了一样，一个个顺着光柱往上飞，最后只剩下吟然和那个红肚兜的孩子，手拉着手还停在半空中。

“我要走了。”

红肚兜他松开吟然的手，拍着新长出的透明翅膀对她说。

“为什么？你不继续和我玩了吗？”

吟然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再见了，姐姐，谢谢你。”

孩子笑着向她挥挥手，转身往那光芒引导他的地方飞去。

“以后再来一起玩啊！”吟然恋恋不舍地喊道。

就在此刻，目瞪口呆的教主忽然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邪灵！你不可以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没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行！你不能走！”

他不顾一切冲向光柱，试图阻止红肚兜升天。很不幸，刚碰到外围，便被一股强烈的灼热气流卷了出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撞落在红杉树干上。他不放弃地想再试一次，竟无法动弹，一仰头，看见明轩立在面前，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血……血红眼！”

他哆嗦着吐出这句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教主大叔，看来你不仅是个人渣，还笨得可以，恰恰这两样，都是在下最讨厌的。”

明轩原本清澈的蓝眸，此时被一片妖异的血红占据，血红的眸子，扩大到整个眼眶，连嘴边淡淡的微笑，似乎也带着血腥味。

“饶了我吧！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