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48)

教主吓得迸出眼泪，颤抖着做最后的挣扎。

“不行！在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过要把你杀掉，就绝对没有反悔的道理！”

此时的明轩看起来就像个坚持己见的固执少年，他略略抬了抬下巴，努努嘴，涕泪纵横的教主便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无形的丝线拉到半空中。

“笨蛋和人渣，都应该从这个世界清除。杀你，我用一根手指就够了。”

明轩抬起右手，平举，中指对准教主眉心，轻轻一弹——

突——

像石子穿透窗纸的声音。

教主暴睁的双眼，永远停留在对死亡恐惧的一刻——

他的眉心，被开了一个小洞，血水顺着鼻沿流下来，与眼泪鼻涕和在一起——

扭曲的肢体不自然地凝固在半空中——

形状之可怖，连杀人无数的阴四娘，也经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明轩随手一挥，啪，成为一具尸体的教主，立刻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扬起数片花瓣，都是他方才洒下的，现在看来，倒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而另一边白色的光柱内，吟然目送红肚兜的身影飞向天际，当光束消失，她竟昏沉沉地合上双眼。失去意识的身体如同轻盈的羽毛，从半空中缓缓掉落下来，被明轩接了个正着。

明轩的双眼已经恢复清澈的湖水蓝。

在旁观者四娘的眼中，这一晚上连杀两名高手的年轻人，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凛然不可侵犯，可轻轻拥抱着吟然的他，神情又平静安详得像个圣人。

“姐姐，你今晚都看到了些什么？”明轩侧过头状似随意地问四娘。

四娘回答：“奴家什么也没看到。”

明轩满意地勾起嘴角：

“聪明的人总是活得特别长。四娘，往淡州去，会有人接你到落日城，帮助你提升巫力，但具体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就要看你自己了。努力变强吧，我给了你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公子，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她上前恭敬地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带来的火把早就熄灭了，在这恢复了最初的寂静与黑暗的百年树林中，明轩温柔凝视着怀中吟然天真的睡脸，修长的手指从她柔嫩的脸颊出发，滑到细弱的颈项，微微一使力，睡梦中的她立刻难过得咳嗽起来，他马上放开，低下头，在她靠近嘴角的地方轻轻一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可爱的小傻瓜，快快长大。到那时，我会亲吻你的红唇，再将你的脖子扭断。”

脚边，躺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算是为他今晚所说的话，作一个见证。

吟然在客栈的床上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明轩，正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她。

“明轩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要起身，试了几次，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乖乖躺下。”

明轩将她勉强撑起的上半身按下去。

“你正在发烧！”

“啊——怎么会这样？”

吟然用手试了一下额头，果然有点烫。

“我记得我们明明在树林里，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在哭，她叫我上去看她长得什么模样，我就上去了，后来——咦？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因为你昏过去了。”

明轩将拧干的湿毛巾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小糊涂虫，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是吗？那位姐姐怎么样了？她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和家里吵了架，跑到林子里哭，我开导了她几句，随后她的父母来寻她，一家子哭哭笑笑，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

吟然不无羡慕地说道：

“那位姐姐好幸福，还有家人来寻她。不像我，连跟家里人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明轩忽然背转身去，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我好伤心，虽然只相处了十天，可我早就把你当成亲人看待，本以为你与我一般想法，没想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声音听来很伤感。

“明轩哥，我——对不起，你和老板娘还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是我太不知足了。其实明轩哥对我来说，就像亲生哥哥一样。”

听到他一番表白，吟然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明轩猛地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可不想做你的哥哥！”

他这痞痞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伤心之处。

“明轩哥！”

吟然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

“你这个人其实很不错，再认真一点就更好了。”

“我一直都很认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