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7)

“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才端上来这么简单的饭菜。”

吟然低着头讷讷地说话，她是尽力了，但可以找到的食材有限，很多炊具也确实不会使用。

“实在是因为我们不大会用这里的厨房。”越明也在一旁解释。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居然让客人来准备晚膳，真是太失礼了。”

婆婆看了一眼端上来的食案，整齐地摆放着凉拌荠菜，蒸腊肉，香菇炒青菜，三碟小菜再加一碗鸡蛋野菊花汤，微微冒着热气，散发淡淡的清香。菜色虽简单，却也算得上色香俱全，于是拿起筷子试吃一下，显出满意的神情。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们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手艺。”

吟然羞得脸都红了，心里却甜丝丝的。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像这样称赞过自己的手艺。她从小被协议离婚的父母扔给爷爷奶奶教养，老人家比较传统，认为自家的孩子再好也夸不得，而从不理会自己的父母亲就更甭提了。现在听到长得像奶奶的陆婆婆夸奖她，自然说不出来的欢喜。

“婆婆您喜欢我们做的菜，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怕不合您的口味呢！”

越明毫不客气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期待婆婆会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可惜婆婆毫无动静，只是轻轻点点头，问：

“是吗？动手做饭的感觉怎样？会不会觉得很累，很无趣？”

“不会，怎么会觉得累呢？而且帮婆婆您做事，我觉得很开心。”

越明说的固然是场面话，但她是真的不觉得累，因为从头到尾几乎就没动过什么手。但她是这样想的，我和然然是好朋友，她做的事情，跟我亲自动手没什么区别，这样想就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了。的确吟然也不大在意这种事，这也是为什么她把吟然当成好朋友的缘故。

“那你呢？”婆婆将目光转向吟然。

“有一点累，不过这样还蛮有趣的！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都是以前没试过的。”

“这样老身就放心了。”婆婆松了口气。

“啊？！”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不明白的眼神。

“本来还担心从大千世界而来的你们，没办法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过现在看来，老身的顾虑是多余的。”

“婆婆，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吟然颤抖着问她，似乎听出了老人的言外之意。

“你们是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办法回自己的世界了吗？”

越明表情复杂地望着婆婆。婆婆垂下双眼，表示默认。

“怎……怎么会呢？婆婆，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这里不是桃花源吗？”

吟然慌得将双手紧握，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没错，这里就是桃源村。”

“很久以前，不是有一个武陵人来过这里，然后又离开了吗？”

她显得不知所措，一开始的镇定只是因为看过《桃花源记》，坚信很快就可以回去的缘故，现在忽然被告知要长久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吟然现在的心情，就好比一个快乐的旅人在途中忽然遇到海啸一样。

“确实有过这样的事情。”

“那您为什么说……”

“请先静下心来听我解释，”婆婆打断她越来越激动的言语，“消失了一千年的桃源之门忽然现世，并将你们牵引到这里，老身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缘故的。”

“缘故？难道我们背负了什么使命？”越明的眼睛亮了，相对吟然的激动，她显得镇定许多，许是因为一直暗暗期盼事情可以照这样发展下去的原因吧。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桃源之门的现世与消失，都是圣皇陛下伟大灵魂的意志。”

“圣皇？伟大灵魂？桃源之门？婆婆，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这里是小千世界。祖先认为，对渺小的人类来说，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广阔而千变万化的，但与未知的浩瀚宇宙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所以，他们称呼这个世界为小千世界，意即渺小而又伟大的世界，而将小千世界之外的世界统称为大千世界。桃源之门是小千世界与大千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但与其说它是一道门，还不如说是一种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力量。至于圣皇陛下，他是统一神圣大陆，建立花月王朝的伟大君主，据说他曾经到过诸神的墓场，掌握了桃源之门的秘密所在，并继承古老的神圣力量。在他死后，灵魂飞向叹息之城，成为庇佑小千世界的唯一真神。”

“这么说，这个世界是有国家的了？而且还是君主制。”

越明显得很兴奋，总算听到有趣的信息。本来还担心如果这个世界每个地方都像桃源村一样，呆在这里就跟呆在乡下没什么区别了——那可是糟糕透顶的事情。